“此戰極為兇險,你應當知曉。
百越之族,終究與我等異心。
如今決戰在即,若是放任這些越人百姓在我軍后背。
若是他們受到越軍的蠱惑,攻擊我糧道該如何?”
章邯還要說什麼,卻被韓信一把揪住,給拖了回去。
章邯狠狠將長劍插入泥水之中,坐在樹下生著悶氣。
韓信嘆息道:
“秦老大說過,戰爭總要有犧牲的,它本身就是一件殘酷的事情。”
章邯長長呼出一口氣,心中郁結道:
“我知道,只是......向普通人揮起屠刀,我秦軍從未曾做過!”
韓信搖搖頭:
“秦老大還說過,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章邯看著眼前的少年,有些哭笑不得。
他還真是秦老大的忠實信徒啊,竟是將這些話記得分毫不差。
“那你的意思是,只要不是炎黃子孫,就都該死?”
韓信搖搖頭:
“秦老大說,凡穿我之衣,吐我之言,吃我之食,行我之禮,便是炎黃子孫,華夏子民!”
章邯忍不住一臉肅穆。
韓信砸吧砸吧嘴,說道:
“不愧是秦老大呀,這話說出來,就是爽!
裝逼的感覺真的是太好了!”
章邯頓時哭笑不得,不過這番話說的確實有道理,也體現了華夏文明的包容。
不管你是哪里人,只要都學我,跟我一樣,那便是自己人。
章邯想了想,問道:
“此戰你如何看?”
韓信搖搖頭:
“不好看,太著急了。
南方的環境實在是太過兇險,再加上糧草難以為繼。
一旦糧道被人襲擊,恐怕大軍要亂。
而且這些越人跟猴子一樣,從來不正面作戰。
鉆進樹林之中,吹著毒箭,就令我軍傷亡慘重。”
章邯點點頭,面色凝重道:
“是啊,雖然我軍占領了大片土地,可實際上并沒有與越軍正面決戰。
他們口中的五萬大軍,自始至終都未曾受到過損傷。
只是不斷派出小股部隊,鉆進樹林里偷襲。
即便是如此,我軍已經死傷五千余人。
若是真的強行通過越城嶺,一旦遭遇伏擊,恐怕.......”
可是令章邯沒想到的是,韓信那雙明亮的眸子中,卻滿是異樣的興奮。
他喃喃道:
“恐怕?恐怕就會大敗吧!
但這怎麼就不能成為我們的一個機會呢?
越人不想決戰,為何我們不能假戲真做,將他們引誘出來決戰呢?”
章邯悚然一驚,失聲道:
“你的意思是,要讓大軍真正的潰敗,而后令越人信以為真,主力追擊我軍。
而后我軍便可以與其正面決戰了?”
韓信重重點頭:
“是啊!唯有如此,才能快速結束這場戰爭!”
章邯仿佛看瘋子一樣看著他:
“你瘋了?大軍潰敗,自相踐踏,根本無法約束!
到時候潰敗就是潰敗,恐怕你我也要死于亂軍之中!
你要清楚,敗軍是無法被約束的!”
韓信激動的幾乎要顫抖起來,他壓低嗓音,沙啞著說道:
“但我可以!我手下的一萬兵馬,令行禁止!
只要置之死地,便可后生!”
章邯一拳擂在韓信的肩膀上,罵道:
“你個臭小子!年紀輕輕,沒想到竟是如此弄險!
若是被秦老大知道了,非要抽你不可!
這件事情你想想就好了,十萬中軍大營乃是關中子弟組成,怎麼可能會被越人擊潰?
走吧!大軍已經集結了!”
說完,章邯便離開了。
韓信獨自站在原地,仰頭看向依舊淅淅瀝瀝,不肯放晴的天空,喃喃道:
“十萬關中子弟就不會敗嗎?兵者,詭道也。
一切皆有可能啊!”
即便天氣惡劣,中軍大營的行動也極為迅速。
畢竟十萬關中子弟,乃是百戰老兵。
即便伐越戰事再艱難,也是一路高歌猛進,士氣并未消弭。
三日之后,大軍整備完畢。
景駒作為運輸大隊長,果然在短短時間內,就準備好了大軍的干糧。
至于他是如何壓迫楚地百姓的,那不重要。
反正百姓憎恨的也是他,人家景駒都不在乎,其他人著急個什麼勁兒?
主帥、國尉屠睢站在高臺之上,向著全體將士承諾,此戰將是終戰!
擊破西甌,滅亡百越聯盟,就可以回家!
一時間士氣大振,呼聲震天!
韓信所率領的校尉一萬兵馬,被安排保護中軍大營。
十萬大軍浩浩蕩蕩,開始沿著崎嶇的土路,向南行進。
雨水依舊淅淅瀝瀝,下個不停。
所帶來的后果,便是秦軍仰賴的強弩弓弦受潮,無法使用。
而且將士們身上無法穿著厚重的鐵甲,炎熱使得他們只能穿著輕甲,甚至不穿著甲衣。
但隊伍依舊士氣高昂,“回家”這兩個字,對于在外征戰一年之久的華夏人而言,真的有著太大的吸引力了。
三日之后,越城嶺近在眼前。
看著這處險峻的山嶺,韓信不由皺緊了眉頭。
他下意識的四下打量著濃密的樹林,以及那齊人高的灌木,總覺得不對勁。
可是前鋒部隊卻回信,四下搜尋探路后,并無人埋伏。
而且前鋒校尉一萬人已經安然通過。
屠睢騎在戰馬之上,依舊是一身甲衣,并未褪去。
他靜靜看著險峻的越城嶺,仿佛穿過這里,看到了西甌部落。
勝利近在咫尺!
“傳令,中軍大營務必迅速穿過越城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