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瞬間,杜荷覺著自己早經過世的父親,此刻正朝著自己微笑。
“父親——”杜荷聲音突然哽咽起來。
站在畫像前面,伸出右手,卻是不敢有任何的觸碰。
……
趙辰與李恪離開的時候,杜荷什麼話都沒說。
就站在那畫像面前流著眼淚。
“其實杜荷這家伙也挺可憐的。”李恪突然與趙辰說了句。
趙辰看過來。
杜荷可不可憐,那也是他自找的。
既然他選擇跟李承乾一起對付自己,趙辰就不會因為他如今的表現而心生同情。
“杜荷幫著太子對付我們的時候,可沒想著自己可憐。”
“他辱人父母的時候,心里是否也想到過自己的處境!”趙辰微微一笑。
在趙辰看來,杜荷看到杜如晦的畫像會哭。
無非是因為他受了傷,感覺到自己的脆弱而崩潰的哭出來。
看著杜如晦的畫像,不過是想尋求安慰罷了。
李恪不說話,他明白趙辰的意思。
他也只是有感而發罷了。
當初杜如晦在的時候,杜家何等的威風。
房謀杜斷,皇帝對杜如晦有多器重。
可是如今呢,杜荷一條腿被重傷,沒有任何人對他的遭遇有過半句同情的話。
他杜荷傷心難過不是最平常的嗎?
“先生,別的不說,你那畫技可是真的厲害,那畫中之人,好像如真人一般。”
“我看那杜荷當時就呆住了。”
“很明顯也是被那畫像的逼真程度給震到了。”
“要不先生您也給我畫一張,我不能進到凌煙閣,也可以讓后世子孫見見我李恪的風姿不是!”
李恪的嘴又打開了。
這嘴里的話說個不停。
還讓趙辰給他畫一張畫像。
這不是在開玩笑嗎?
書院里的學生那麼多。
還有其他的長輩、朋友,這要是一人一張,他不得每天就躺在這里畫。
“下一個是哪家?”趙辰不答李恪的話,停下腳步問道。
有好幾位國公都已經過世,皇帝也提前與趙辰告知,要將這幾位國公的畫像準備好。
所以,趙辰可是很忙的。
“已故鄖國公殷嶠府上——”
……
繼承萊國公爵位的是杜如晦的長子杜構。
今日他去衙署當值,臨近傍晚時分,才一身疲憊的回來。
這一回來,他就收到仆人的消息。
說趙辰來過,而且他的弟弟杜荷現在在院子里哭。
杜構很是憤怒。
便算是他杜荷再有錯誤,這一條腿都傷成這副模樣。
他們杜家也沒有發出任何不滿的聲音。
可你趙辰追到自己家里,是不是有些過分。
杜構很是氣惱。
他知道趙辰如今被皇帝寵信,而他們杜家,早就在父親杜荷過世之后,便是逐漸式微。
可如此欺負人……
杜構咬著牙,往后面的院子快步走去。
“趙辰跑府上來,都說了什麼?”杜構快步走到杜荷身邊,面色陰沉。
他想知道趙辰到底是來干什麼。
這都欺負到自己家里來了,若是他杜構沒有半點聲響,日后如何抬得起頭來?
“兄長,你看,父親——”杜荷指著擺在面前的畫像,與杜構笑道。
似哭似笑,看起來竟有些莫名的難受。
杜構一開始是沒有看到身后畫像的。
這個時候聽杜荷指著后面說父親,杜構是愣神的。
他還在想,自己這弟弟今日是不是被趙辰刺激的腦子出了問題。
當他回過頭的時候,便見身后立著一副與自己早已過世父親等高的畫像。
“誰畫的?”杜構整個人都顫了一下。
杜構年紀是比杜荷大上不少的。
所以自己父親杜如晦過世的時候,杜構是清楚的記得他的模樣的。
此刻再見眼前這畫的時候,杜構整個人都是一副不敢置信之色。
畫像之中,杜如晦面含笑容,便與杜構記憶中,自己父親活著的時候一般無二。
便是連眉梢、發絲、甚至是臉上的皺紋,都與他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此刻杜構的心里,已經感覺自己是在做夢了。
“啪——”杜構突然莫名其妙的甩了自己一巴掌,之后便見他的眼淚奪眶而出。
撲通一聲,杜構跪在地上。
伸手想要去拉自己父親的手,碰到的卻是未曾干透的顏料。
“兄長。”杜荷想要拉杜構起身,自己的腿卻是不能受力。
壓根就沒有辦法拉起杜構。
“這是誰畫的,閻立本?”杜構回頭與杜荷問道。
在杜構的印象之中,若論畫技,便當屬閻立本有如此畫技。
可杜構又覺著奇怪。
自己從未聽說過,閻立本能把畫像畫的跟真人一般無二。
閻立本的畫技是高超,可杜構只知道他會傳統的技巧。
而眼前這……
杜荷不說話,只是看著眼前的畫像。
“不……會是趙辰吧!”杜構突然想到方才仆人與自己說,今日趙辰來過了。
“是他!”杜荷點頭。
杜構當時就滿眼不敢相信的看著杜荷。
“他今日來,說是陛下派他來為父親作畫,將來請入凌煙閣。”
“他就在愚弟面前,為父親畫下了這幅畫像。”
“兄長,與父親像嗎?”杜荷與杜構解釋,又再確認了一遍?
“像,簡直一模一樣,便如父親在世一般。”
杜構點頭。
能不像嗎?
這簡直就完全一個活生生的人站在自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