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很難克制自身的情緒,但還是強撐著敬禮道:
“謝……謝……先生!”
王陸看著潰散的戒尺,輕輕嘆氣,抬手摸了摸莊楚。
“圣人殺身,終究是孽,孩子,往后日子會苦了你,如果有一天,支撐不住了,就看開一些吧。”
莊楚默然低頭,感受著身體里強大的力量,但重鎧里,是一具不人不鬼的血紅身軀。
他知道自己的樣子,已經不是人了,甚至是比異族還要可怕的樣子。
最重要的是,身體內,無時無刻都在承受著文字洗禮,宛如刮骨的痛楚。
但他雙眸逐漸變得漆黑起來,將自身丟進審判終焉的狀態,屏蔽感知后,思路一下子變得清晰許多。
什麼也看不見,但那殺意卻變得更加洶涌,仿佛要將他淹沒一般。
王陸搖頭說道:“不要去抵抗,只能去適應,殺意會越來越洶涌,直到將你吞噬,掌控不住的話,會成魔的。”
“先……先生,我還有多少時間?”莊楚沉默許久后,才開口問道。
他能感受到,哪怕不停吞噬血靈,也會有臨界點的一天。
“直到你徹底忘記那些字,就是圣人殺身消失的那一刻。”王陸解釋道。
“或許是一個月,或許是一年,也或許是一輩子,這個要看你,平時也要多看看書,盡量讓這個過程,忘的慢一些。”
“隊……隊長?”
林楓這時候走過來,忍不住開口問道。
哪怕是即將從頂級學院畢業的林楓,也有些無法理解莊楚現在的狀態。
他是親眼看到莊楚被殺死,又親眼看到他從血霧中走出來,爆發出強大戰力,甚至將角鬼王座都給殺死。
聽到林楓的聲音,莊楚轉過頭來,“我沒事。”
聽到莊楚的話,林楓越發有些不安起來,“隊長……”
“不用跟隊伍里任何人說,你只需要知道我還活著,沒有死。”莊楚冷漠說道。
似乎多說一句話,莊楚就越發控制不住自己的殺意。
但事已至此,沒有選擇的余地。
似乎想起什麼,莊楚從地上撿起通訊器。
撥通了天王羅謹的通訊錄。
羅謹見狀立馬接起,看著屏幕里的莊楚,不由一怔。
他一下就看出了莊楚的狀態不對。
“你怎麼回事?”
莊楚沉默片刻后,開口說道:“隊長,我現在退出王牌斬殺隊。”
“你現在怎麼回事?你馬上就可以進體系了,你難道不知道嗎?”
莊楚抬起頭,打開重鎧的面罩。
頓時露出一張滿是血紅看不清五官的面孔。
“隊長,你看我現在這個樣子,還是人嗎?”
一旁的青云子看到屏幕里莊楚的樣子,一下子認了出來,瞳孔一縮。
“儒家圣人殺身!”
王陸這時候起身走過來,“我已經盡力了,這孩子,唉……”
青云子看著羅謹說道:“儒家圣人殺身一旦出現,都是血孽,不止惡,便化惡。”
青云子目光落在王陸身上,一下子猜出了他的身份。
“儒家?”
王陸點點頭,“儒家心學。”
“貧道真武觀青云子。”
王陸開口說道:“莊楚現在是圣人殺軀,只有儒家的浩然正氣可以讓他時刻保持清醒,但也只能減少他遺忘圣學的時間,能不能控制,最終還得靠他自己。”
“這孩子很好,如果能早日走上儒家,將來是有機會成為君子職業,可惜了……”王陸嘆氣。
羅謹沉默片刻后,才點頭答應下來,“還望前輩能照顧好莊楚。”
莊楚并不在意這些,反而很平靜地說道:“隊長,我斬殺了角鬼王座。”
羅謹忍不住氣笑道:“怎麼,很得意嗎?老子宰殺兩頭王座的時候,你還在穿開襠褲!”
莊楚咧開嘴,露出一個丑陋的笑容,卻無比開心。
能親手斬殺一頭王座,一直都是他畢生以來的夢想,即便是死,也已經滿足了。
莊楚重新帶上面罩,連線給斬殺隊每個成員,所有人都在第一時間全部接線。
眾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封元疑惑的看著莊楚問道:“咋了隊長?我還在跟朱雀部隊的妹妹吹牛呢!”
莫修低著頭,整理著靈槍。
大家基本都是各干各的,并不耽誤莊楚要說什麼,也都在認真聽。
唯有葉想敏銳的感覺到不對,但又說不上來莊楚哪里不對。
先前肯定是發生了什麼,否則莊楚不會讓自己立即撤退。
莊楚看著屏幕里的眾人,沉默片刻后,說道:“我已經跟隊長說了,從今天起,我正式從斬殺隊退役。”
“新任副隊,由莫修擔任。”
聽到這句話,眾人都不由一愣。
封元抬起頭,忍不住問道:“楚哥,你在開玩笑吧,真舍得把我們丟在這里,自己跑到大后區享福嗎?”
何了了一臉舍不得,“楚隊,你不要走好不好。”
莊楚搖搖頭,“申請已經通過了,放心,以后又不是見不到,我只是退出了斬殺隊編制,不代表我現在就回去了,這只是按照規定的流程而已。”
葉想沉默沒有說話,雖然跟莊楚的相處的時間并不長,但對于這位副隊,他也是十分敬佩的。
哪怕不信任自己,也可以相信莊楚。
莊楚沒有再多說什麼,這一個個都是人精,說的太多容易露出破綻,簡單的點頭后,就掛掉了通訊。
他轉頭看一下林楓說道:“今天發生的事情,還希望你能保密,我不需要他們來擔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