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飛早有準備,取出一張紙遞了過去,上面畫著一個云團似的東西,云團下面被一個黑色的裂開的殼托著。
沒錯,他畫的是棉花。
直至宋元時期,棉花才從西域傳到中原,此時大宋境內根本就沒有棉花的種植。
南方倒是有一種“木棉花”,但與棉花截然不同。
鄭飛很清楚,南方的布坊有著天然的優勢,所以他必須另辟蹊徑才能與之競爭,故而就想到了在西域種植的棉花,正好能夠被利用上。
阿朵狐疑地望著眼前的這一幕,她也沒見過棉花,所以很好奇這是個什麼東西。
“白疊!”
由于鄭飛畫得很逼真,所以莫爾翰一眼就認了出來,頗為意外地問道,“你想要白疊?”
要知道這種東西的價值并不高,既不能吃,又不能用,頂多也就拿來做做衣服罷了。
“白疊?”
鄭飛這個時候才知道棉花在西域的名字,像是云團一樣疊在ʝƨɢ一起,挺生動形象的。
“酬勞兩千兩銀子,先付你一半訂金,待拿回白疊的種子,就付你另一半訂金。”
隨后,他鄭重其事地向莫爾翰開出了一個非常優厚的條件。
第88章 李胥吏獻策
“你想在這里種白疊?”
聽了鄭飛的要求后,莫爾翰終于明白了他的意圖,不由得驚訝地問道。
他干了這麼長時間的商隊,還是第一次聽說有人要把白疊搞來大宋這邊種植的。
西域此時種植的棉花是來自非洲的草棉,而不是長絨棉。
早在漢代時期,西域就已經有種植棉花的記錄,后世出土過相關的棉紡織品的文物。
到了唐代,西域種植棉花已經形成了一定的規模,從吐魯番盆地延伸到了田河喀什。
“接不接這筆生意?”
鄭飛微微頷首,他要提前在西北引進草棉的種植,進而成為吉祥布坊獨一無二的優勢。
“這位貴客,我可提醒你,這東西是西域特有的品種,一旦離開西域十有八九種不活。”
莫爾翰倒了兩杯葡萄酒,遞給鄭飛一杯后提醒道。
“你說錯了,它并不是西域獨有的農作物,而是來自西邊更遙遠的國度。”
鄭飛與莫爾翰碰了一下酒杯,笑著回道,“如果它能在西域生長,那麼也能在大宋種植。”
“不管它能不能種植,我的任務是把種子帶來給你。”
莫爾翰不以為意地笑了笑,將手里酒杯中的葡萄酒一飲而盡。
“除了種子外,我還希望你能幫著招攬幾名種植白疊的農人,告訴他們,只要來了這邊,我會給他們房屋和土地,他們將在這里無憂無慮地生活下去。”
鄭飛也喝光了杯中的葡萄酒,向莫爾翰說道,“如果他們愿意,每人一百兩銀子的搬家費。”
“我想,這足夠買下他們在當地的所有家產了吧!”
說著,他拿起酒囊給自己和莫爾翰倒上了葡萄酒。
有了那些農人的協助,想必棉花就能得到更好的種植,進而獲得可觀的棉絨,總比大宋這邊的農人逐漸摸索要劃得來。
“一百兩?”
莫爾翰頓時就笑了起來,“這足以把他們的祖孫三代都買下來!”
在西域,一百兩銀子絕對是一筆巨款,輕而易舉地買下那些苦逼的種植農人的所有家當。
莫爾翰能看得出來,鄭飛是真的想要在大宋種植白疊,為此不惜耗費巨資引進種子和種植的農人。
他對此感到頗為好奇,并不認為白疊能使得鄭飛賺大錢,怎麼看都是賠本的買賣。
就在鄭飛與莫爾翰聊著此次生意的一些細節時,一名胡人大漢忽然推門進來,快步走到莫爾翰身旁,低聲耳語了幾句。
“該死的!”
莫爾翰聞言眉頭頓時就皺了起來,然后忍不住罵了一句。
雖然他使用的是西域那邊的話,但鄭飛能通過現場的語境猜出這句話的意思。
“鄭老板可在衙門有相識的人?”
沉吟了一下,莫爾翰有些無奈地問向了鄭飛。
原來,他手下的一個胡人因為幫一名酒館里的胡姬出頭,打傷了一名公子哥,故而被縣衙的人給抓了起來。
雖然莫爾翰已經找關系疏通,可那名公子哥不依不饒,叫囂著要弄死那名胡人手下。
莫爾翰無奈,唯有向鄭飛求助。
在他看來,鄭飛一下子能拿出這麼多錢來求購白疊的種子,那麼想必有辦法來幫忙救人。
“我試一下吧。”
鄭飛得知了事情的經過后答應下來,但沒有把話說死,得看看對方具體犯了多大的事情。
畢竟,莫爾翰有隱瞞重要案情的可能,他不能偏聽獨信。
倘若那名胡人真的犯了不可饒恕的罪行,鄭飛肯定不會介入,勢必讓其得到應有的懲處。
離開城東胡市后,鄭飛去了一趟府衙,找了李胥吏。
雖然李胥吏不負責刑獄這一塊兒,但畢竟有熟人,稍微打探一下就得知了案情。
與莫爾翰說得差不多,那個名叫庫佐的胡人漢子應該看不慣一名張姓公子哥調戲賣酒的胡姬,進而動手將其修理了一頓。
然后,庫佐就被差役抓進了府衙的大牢,等待審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