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鋪外,劉氏坐在凳子上,拍著大腿痛罵著鄭屠。
就在剛剛,她從肉鋪伙計那里得到消息,說鄭飛拿著財物騎馬走了。
劉氏本能地認為鄭飛畏罪潛逃,頓時怒不可遏,忙招呼周圍劉家的人去追人。
她倒不是心疼被鄭飛帶走的那些錢財,也不僅僅是要給劉大郎報仇,關鍵是要找鄭飛拿回高利貸的賬本。
由于鄭屠是個外鄉人,在渭州城無依無靠,所以劉老漢非常放心把高利貸的賬本交給其管理。
先前,劉氏回到肉鋪后第一時間就去了密室,結果發現不僅丟了不少錢財,賬本也不翼而飛。
這可把她嚇得夠嗆,沒有賬本的話,就不知道城里那些官宦人家投了多少錢,也不清楚都有誰投錢,完全成了一筆糊涂賬。
倘若不能把錢如數交給那些官宦人家的話,柳家屆時怎麼死得都不知道。
“鄭大官人這回麻煩了,劉大郎已死,劉家的人豈能善罷甘休?”
“聽說沒,鄭屠今天與劉家決裂,把劉家的那檔子上不得臺面的破事都給抖落了出來!”
“我原本以為鄭屠是個仗勢欺人的腌臜人,沒想到他也是被逼無奈!”
現場黑壓壓圍聚了不少看熱鬧的民眾,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隨著先前鄭飛的那番慷慨激昂的表現,鄭屠在人們心目中的形象已經悄然改變,言語中甚至不少人對他表示同情。
“劉大娘子,要是鄭大官人走了的話,這事兒可就不歸我們管了。”
“要是沒事兒的話,我們就先回去了。”
幾名拿著鐵鏈的公人立在一旁,領頭是一個身形消瘦的男子,聽聞鄭飛跑了,于是向劉氏說道。
他們負責的是城里的治安,追捕的事情歸另外的人負責,自然沒必要再留下來。
“鄭大官人來了?”
話音剛落,人群中就響起了一個驚訝的喊聲。
“鄭屠回來了!”
眾人聞言紛紛下意識地望去,只見鄭飛騎著馬從人群后方緩緩行來,沿途的民眾四下散開,讓出了一條路。
鄭飛面沉似水,眼神堅毅,頗有一副泰山ʝƨɢ崩于前而色不變的淡然,頗有幾分英雄氣概。
“快,抓了這個天殺的直娘賊!”
劉氏見狀先是一愣,緊跟著就指著鄭飛,尖著嗓子向現場的劉家人下達了命令。
在送鄭飛去縣衙之前,她要先拿回高利貸的賬本,這是當務之急。
劉家眾人隨即一擁而上,持著棍棒,氣勢洶洶地將騎在馬上的鄭飛團團圍住。
“保護大官人!”
跟在后面的李大成見狀,沖著肉鋪外的伙計們招呼了一聲,然后與趙二一左一右地擋在了馬匹的面前,手里拎著殺豬刀與劉家的人對峙。
那些伙計相互對視了一眼,然后幾個人拎著棍棒沖過去,加入到了保護鄭飛的陣營。
剩下的伙計則來到了劉氏的身后,他們是劉老漢留下的人,自然不會幫鄭屠了。
雖然劉家人多勢眾,但李大成和趙二等人作為肉鋪的刀手,平常沒少殺豬,故而不僅長得人高馬大,而且身上帶著一股子血腥氣,使得他們一時間不敢輕舉妄動。
尤其是李大成和趙二手里握著的明晃晃殺豬刀,更是有著壓迫性的威懾力。
“廢物!”
劉氏見狀急了,忍不住破口大罵起來,“不過就幾個破落戶而已,怕他們作甚?”
“大官人,我們來了!”
話音剛落,人群外就傳來一個喊聲。
只見黑娃風風火火地領著一群拎著板凳磚頭的閑漢趕到,與劉家的人對峙起來。
說來也巧,聽說狀元橋這邊出了事,這群與鄭屠走得很近的閑漢過來看熱鬧,正好遇上了黑娃,于是二話不說過來助拳。
平日里鄭屠可沒少請這伙閑漢喝酒,然后遇上那些還不上高利貸的人,這些閑漢就派上了用場,也從鄭屠這里得了不少好處。
鄭飛騎在馬上,冷冷地望著在那里急得直跳腳的劉氏。
他清楚劉氏想要什麼,但在過堂前絕對不會把賬本交出去,需要靠其拿捏劉家,免得劉家在劉大郎一事上對他揪著不放。
“鄭大官人,劉大娘子把您給告了,衙門里發了傳簽,您跟我們走一趟吧!”
就在雙方劍拔弩張時,那名消瘦公人走上前,不動聲色地向鄭飛說道。
“既然有傳簽,我就跟你們走上一遭。”
鄭飛自然不會與縣衙做對了,聞言從馬背下來,來到了消瘦公人面前。
一名立在邊上的壯實公人見狀手一抖,把拎著的鐵鏈套在了鄭飛的脖子上。
“哼!”
劉氏的嘴角閃過一抹得意的冷笑,她已經花錢收買了這些出差的公人,等下會暗中逼問鄭飛賬本的下落。
“你個不開眼的鳥人,典史大人特意交代過,鄭大官人只是被傳去問話,擱得住上鐵鏈?”
下一刻,消瘦公人一腳就把那個壯實公人給踹到了地上。
“這……”
劉氏臉上的笑容頓時就是一僵,很顯然眼前的一幕出乎了她的預料。
“切!”
鄭飛不屑地撇了撇嘴角,論收買人心這事兒,他做得可比劉氏溜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