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天下大計,起于百姓,卻終究要登上朝堂!”
陸遠語出豪邁,字字鏗鏘:“我大漢百姓無有畏懼,以我大漢為榮,才會在凌亂山河之中,重拾血性!武帝面對匈奴,給了我大漢前所未有的尊嚴!而我揚州要給大漢,前所未有的勇氣!”
話到此處,他才終于收聲,沒再多說!
畢竟他是實踐者,而非演講者。
揚州規矩至此,已經解釋完畢!
一眾武將懵懵懂懂,還在若有所思。
一眾文臣卻已個個熱血沸騰,目光灼熱!
這才是揚州規矩的根本,成就百姓,繼而成就朝堂。
人生在世,也只有這值得追逐,觸手可及的理想。
亂世之中,他們身處揚州陣營,正是人生大幸!
甚至曹操也不禁沉吟,回憶起當初與陸遠在黃河畔的暢談!
那是他們唯一一次敞開心扉,可惜是在爭辯。
可而今揚州日新月異,他們的爭辯,高下立判。
或許誠如陸遠所言,偶有百姓天生是跪著的,多數百姓還是自強不息!
這時,劉協呼吸微沉,忍不住向前傾了傾身子。
“大將軍豪邁,一如往昔!”
劉協面沉似水,語氣清清淡淡:“可惜大將軍行事,朕還是信不過!何況大將軍只言大漢百姓,卻從未論及我皇室未來!你若急于遷都,就不妨如你所言,換個天子!若是還有布置,朕倒有心看看!”
他聽著陸遠言辭,心頭難免動容。
揚州規矩的根本,的確不難。
而且以揚州富庶,即便養他大漢皇室,也絕非難事。
只是以這位跋扈將軍的歷來行事,恐怕難有這份規矩外仁慈。
甚至即便他同意遷ʝƨɢ都,自毀根基,也難以改變此人決斷。
畢竟正如此人所言,天下大計面前,可以隨時換個聽話的天子。
何況此人終究未說,大漢未來之后,皇室未來如何。
想來也是皇室傾頹,讓此人不屑解釋。
“陛下若是被董卓多囚禁幾年,怕是就難有這份血性了!不過如此也好!”
陸遠直視劉協,言笑晏晏:“天下百姓或可茍且,但我大漢天子,總該有幾分無畏!陛下倒也不必擔心,我揚州以法治民,并無株連之罪!外族尚可為大漢百姓,何況皇族!”
他略微沉吟,繼續笑道:“陸某應該說過,大漢始終會是大漢,陛下總能給祖宗一個交代!不過我揚州規矩,沒人可以不勞而獲!今后大漢,不會再有皇族了!”
劉協一怔,腦中不由一陣茫然。
這廝竟然如此直白,就這麼血淋淋告知!
今后天下,他劉氏不再為皇族!
他們將再無封地奉養,無奴仆可用,只能自食其力。
可大漢卻能以另一方式保全,卻不知幸也不幸!
可惜亂世當道,只講刀兵的規矩。
他縱然一死,也終究無能為力!
“好了,既然天子還想看看,總該給他一份顏面!”
陸遠若無其事,向帳下陳群笑道:“長文,政務上已經無事了吧!我之前所述,筑城建屋,醫館學堂,以法治民,言論自由,甚至對待百姓,宗教態度,皆是我揚州規矩方向!”
揚州變法,他們都是摸著石頭過河。
陸遠自可提綱挈領,卻也無法細致入微。
例如百姓之事,官府少參合,就正是荀彧諫言。
他無法去揚州治下各地,逐個耳提面命般解釋。
這才召集眾人前來,趁著遷都大事,一次說清。
他也正想由此,徹底擺脫政務事宜。
此刻看似問詢陳群,實則卻已是在大肆放權!
“將軍,你難得關注政務,何必吝嗇一兩句口舌!”
陳群拂袖見禮,豪放不羈:“之前我已說過,我揚州治下,尚有襄陽縣令,綿竹縣令空缺!此刻細想,正有衛旌,焦仲卿兩位人選,不知將軍意下如何?”
他與陸遠私交甚密,當然知道陸遠心思。
不過他為變法先驅,同樣不愿接下這些政務瑣事。
他本就是開創者,在揚州才得以放手施為。
此刻只愿琢磨學堂發展方向,即科舉雛形。
哪愿為這些尋常政務羈絆,終日埋身案牘之中。
這是揚州古怪之處,真正掌權者,皆不屑手中權利。
畢竟只有以權謀私,才能感受到權利美味。
可這些人各有志向,還不屑尋常黃白俗物。
如同水鏡先生,甘愿隱居種地。
培養弟子,也只為結束亂世紛爭。
即便已經出任戶部尚書,卻也依舊清心寡欲。
只想盡快完成戶部任務,以便回家繼續種地。
反而是朝廷高官,即便只剩京城一隅之地,卻也還在對權利戀戀不舍。
“衛旌……焦仲卿!”
陸遠輕喃一聲,搖頭笑道:“檢舉人才,是禮部權責!人事考核,則是吏部職責!此事由吏部定奪即可,何必我來置喙!今后此類事宜,各部按權責處理即可!”
他對于衛旌和焦仲卿,倒是都有印象。
衛旌與步騭同來揚州謀生,不過步騭喜歡下跪,已被陳群逐出官場。
與步騭一起被驅逐的,還有一身軟骨的張昭。
而衛旌卻不畏強權,始終還在底層歷練。
想來此刻是時機已到,可以委以重任了。
而對于焦仲卿,他則更為熟悉。
先為居巢縣令,卻更喜改制農具。
之后也被他調到工部,專門負責農具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