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震顫越來越明顯,戰馬嘶鳴之音越來越響!
顯然是五萬河東精騎,急于救援衛氏親族,發現被困后,正欲從這唯一的步兵處突圍!
騎兵沖撞步兵,正如坦克在停車場中橫沖直撞,已是時代常識!
香積寺之戰發生前,只有阿拉伯人,才知道大唐陌刀軍之威!
河東精騎此舉,實則無可厚非!
地平線上煙塵滾滾,漸漸多出無數道精騎身影,如御風雷而來!
一桿桿長槍在前,槍頭寒芒閃閃,好似下一刻就將刺透敵軍甲胄!
一匹匹戰馬呼嘯奔騰,馬蹄下地動山搖,似乎所有攔路者都將成為肉泥!
一道道目光凌厲冷酷,鎖定著前方不知死活的陌刀軍,殺機畢露!
他們都是河東衛氏私兵,世世代代經衛氏恩養,對衛氏忠心耿耿!
衛氏給予他們的榮華富貴,由先輩開始,數百年恩養出的忠義,無人可以動搖!
此時衛氏有危,也同是他們之危,無人有一絲搖擺!
哪怕面對兇名赫赫的揚州軍,他們也不曾有一絲怯戰!
雙方大軍急速接近,轉眼間第一批長槍,已到陌刀軍陣前!
大量衛氏私兵已經露出殘忍笑臉,可以預見,下一刻這些揚州步卒軍就將死于非命!
要麼被長槍刺透,要麼被戰馬撞碎渾身骨骼,隨即踏成肉泥!
許褚神色冰冷,陡然一頓陌刀,開口爆喝:“沉!”
一聲炸雷軍令,當即響徹全軍!
許褚陌刀頓地,一萬將士同時陌刀頓地!
犀利的刀尾狠狠釘進了地面,六尺刀柄前傾,六尺刀刃寒芒閃閃,斜指前方來敵!
許褚同時單膝跪地,頭顱低垂,身體前傾,雙手死死攥緊了六尺刀柄!
“嘩!”
許褚一身甲胄嘩啦啦作響,壯碩的身軀卻已近乎趴伏在丈二陌刀之下!
“嘩!嘩!嘩!”
全軍動作一致,同時單膝跪地,身體前傾,緊緊攥著六尺刀柄!
在丈二陌刀之下,全軍將士已將渾身防御,盡數交給了身上重甲!
戰場上風雷驟變,一萬陌刀軍好似同時隱去了身形!
并非是他們消失,而是入目所見,已經無人關注他們!
整片戰場,好似已經只剩一片刀林,閃爍著森寒殺意,斜指前方來敵!
一萬把長刀層次遞進,密密麻麻,如同ʝƨɢ世間最犀利的拒馬!
最前端一把,邊側兩把,再到四把,十余排后就已數之不盡!
刀口弧度,正要將疾馳而來的戰馬,開膛破肚!
殺機彌漫,凜冽純粹!
河東精騎殺氣騰騰而來,卻在看到前方軍陣后,同時呼吸一沉,瞳孔緊縮!
他們有精騎之威,有戰馬蓄勢,但他們卻絕不愿撞向刀口!
恐懼無法抑制,絕望的情緒如同雪崩,在河東精騎間蔓延!
一個個河東精騎長槍發抖,腿肚子轉筋,連連吞咽口水!
可惜他們已在沖鋒陣型之中,別無選擇!
只要稍有停頓,他們就會被后方同袍的長槍刺中!
生死關頭,他們也只能木然看向前方一道道刀口,絕望中壓下戰馬的眼罩!
一匹匹戰馬更無法掩飾本能,在沖鋒中長長哀鳴,好似已經預見了自己的命運!
大量沖鋒在最前的河東精騎,卻已不由自主嘶吼,以壓制赴死前的絕望!
“撞過去!撞死他們!要死一起死!”
“投擲長槍,先斬許褚,老子值了!”
“老子為家主戰死,老子不怕,老子只是手抖!”
一個個前方精騎聲嘶力竭,語無倫次,如同野獸!
一桿桿長槍卻在癲狂中投擲,大部分直指最前的許褚!
他們已知自己必死,無意借長槍再戰,只圖死前拉上許褚!
長槍如同疾風暴雨,刺得許褚身上叮叮當當,身側更是散落著無數長槍!
雖然他已頭顱低垂,長槍無法刺透山文甲與內甲,但卻依舊像是在不斷遭遇鈍器打擊!
尤其是戰馬蓄勢之下,又為長槍的力道加上了幾分!
他也不禁嘴角溢血,連連悶哼!
不過神色卻格外猙獰,眸中更是布滿瘋狂!
只等兩軍遭遇,頂住敵軍的第一輪沖鋒后,報仇雪恨!
后方的陌刀軍將士同樣在為許褚擔憂,心頭怒火沖天!
本來以他們單膝跪地,身體前傾的姿態,完全無懼敵軍的利箭或長槍!
只是如此多的敵軍前鋒,怎麼就只針對他們主將一人?
難道這些混賬已經知道,他們主將私下說過,要在河東大開殺戒?
一個個陌刀軍將士咬緊牙關,一聲不吭,只是心中殺意更盛!
終于,兩軍對陣!
“砰!”
無數聲響,同時爆發!
一匹匹戰馬撞上長刀,瞬間被開膛破肚,繼而在哀鳴中倒地翻滾,甩出遍地鮮血!
一個個河東精騎被甩下戰馬,掛上長刀,在抽搐間漸漸無息!
偶有幸運者并未撞上長刀,卻也被刀林刮得遍體鱗傷,在地面瀕死慘嚎!
一瞬之間,整片戰場已是尸骨累累,血腥味彌漫!
地面滾滾熱血,蒸著熱氣流淌,不斷匯聚!
人仰馬翻之音,不絕于耳!
而河東精騎的沖鋒還未結束!
一匹匹戰馬前赴后繼,不斷沖撞陌刀軍軍陣!
許褚渾身甲胄已被鮮血浸透,更是被戰馬撞得連連悶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