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箭陣,正如磨盤在原地轉動,不斷甩出箭矢!
八十步距離外輪轉反復,始終不曾接敵!
不過一支支火箭ʝƨɢ當空墜落,卻好似將整條長蛇釘在了原地!
正如陸遠所言,徹底癱瘓!
一個個火葫蘆卻還在火上澆油,勢要將此蛇就地燒烤一般!
什麼變幻陣型,卷,咬,絞殺,都已成了妄想!
守將趙韙正在蛇頭前的火海中煎熬,氣急敗壞:“關云長誤我!”
他的軍陣是陸扒皮攻擊蛇頭,則可蛇尾上前,卷殺!
可此時蛇尾也在被攻,正等著他這個蛇頭回身,咬殺!
而且蛇身同樣被攻,更急于此蛇首尾皆至,絞殺!
守將劉璝緊握盾牌,破口大罵:“關羽就是個殺人犯,四處逃亡,只有江湖草莽才會把他當回事!軍師身在行伍,既沒有刺青,也不走旁門左道,怎麼會聽信他言!”
他前方烈火熊熊,根本不容他移動半步!
反而揚州大軍還在八十步外,哪怕他臂力驚人,也無法將長槍擲出這麼遠!
一支支火箭還在叮叮當當,不斷撞擊盾牌,也不容他有任何動作!
此刻得知此陣,竟來自一個江湖人亡命徒,也不由怒火中燒!
守將高沛在陣中疾奔,厲聲喝問:“軍師,你聽信一個亡命徒之言,和那些整日拜財神爺保平安,對鄰里欺男霸女,見到官兵就立地下跪的草莽有何區別!”
他鎮守蛇腹,遭遇的攻擊最猛!
可惜首尾皆不能至,他麾下士卒已經支撐不了多久!
他也不禁跑到前軍問策,結果竟聽到了這麼一個驚人的消息!
他們益州軍師的一字長蛇陣,竟然來自一個江湖人!
他們都曾在各地為官,緝捕盜匪,見慣了這些江湖人!
不同于甘寧一般水賊,作案只截豪商!
這些江湖人拜著財神爺,號稱義氣,卻只敢欺壓鄰里鄉親!
反而見了他們官府中人,都會直接下跪求饒!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通,他們軍師怎麼會信任這些人!
“高將軍,當下不是解釋的時候!”
趙韙面色如土,心急如焚:“當務之急,是蛇尾急需退回關內!哪怕以盾牌滅火,損失些士卒,也可護得大部安全!”
他是書生出身,連地方衙役都沒做過,哪懂這些江湖人的門門道道!
不過他們出關之時,就已有定計,尾部可隨時退回關內!
此刻他唯一希望,也正是鎮守蛇尾的楊懷!
可惜他心念至此,軍陣中卻忽然又是一陣轟亂,正是楊懷急急而來!
“軍師,之前越巂郡的無當飛軍,突襲陽平關,我軍后路已斷!”
楊懷心急火燎,澀聲道:“軍師,此時的無當飛軍,已與之前截然不同!他們身配甲胄,腰刀與軍弩俱全,皆已拖拽繩索,自秦嶺大山突襲入關!如今已經站穩了陽平關城墻!”
他心中另有震驚!
大群無當飛軍,竟然拽著繩索,如同猿猴一般翻下城墻!
人還懸在空中,就已用軍弩射殺了城墻上大部兵力!
個個跳上城墻,就又揮舞起細窄的腰刀,兇悍無比!
反而身配軟甲,根本無懼他們守軍的箭矢!
整個搶關過程,守軍二千全滅,而無當飛軍竟無一人傷亡!
而且還有兩個魁梧壯漢在前指揮,險些將他當場砍死!
如果不是火海攔路,他也根本逃不回盾陣!
而這兩人也足以統領無當飛軍,沖進陣中,將他們斬殺一空!
畢竟他們三萬大軍,實則只是青壯!
“后路……后路被斷了?”
趙韙神色木然:“如今我們被困在此,只有三萬步卒,怎麼辦!”
事到如今,他心亂如麻!
反而又想起之前陸遠,公孫離,以及他們都說過的問題!
他們只有三萬步卒,能怎麼辦!
他們已經離開了陽平關,無險可守!
如果脫離盾陣南下逃亡,只會被騎兵銜尾追殺!
此時的怎麼辦,比之前不知沉重了多少!
“又他娘的中計了!”
劉璝恨恨一挺盾牌,惡狠狠道:“就地滅火,沖出去與陸扒皮拼了!”
他思忖前因后果,瞬間心頭了然!
聲東擊西,調虎離山,之后還是聲東擊西!
陸扒皮始終志在陽平關,根本沒打過定軍山的主意!
他也不禁氣急敗壞,有心拼命!
“軍師,拼了吧!”
高沛一頓長槍,神色冰冷:“陸扒皮以火攻困敵,顯然想要逼降我軍!我軍皆是青壯,只為綿竹的家人被逼而來,本無士氣可言!如果軍師再多猶豫,我軍必會先行崩潰!”
趙韙呆滯一瞬,悵然若失:“可我們以盾牌滅火,根本沖不到陸扒皮軍前,就會被利箭所殺!三萬青壯,只會枉死!”
“軍師,他們是我益州青壯,豈能投降陸扒皮!”
楊懷長長吐了口濁氣,硬邦邦道:“我等輔助使君,皆已發過毒誓,為益州而戰!之前我等安撫益州,也曾守護過他們!如今生死關頭,我等可死,難道還要把他們留給陸扒皮嗎!”
益州老將,對劉焉忠心耿耿!
之前把益州恢復成天府之國,也的確對百姓多有助益!
不過他們效忠的只是劉焉,絕非百姓!
此刻寧愿自己戰死,也寧愿讓這些百姓枉死!
但卻絕不愿成全陸扒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