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這廝終日忙碌,總會習以為常!
不過卻也起了點心思,下次應該多給許定點兵馬了!
陸遠一路縱馬到了人群后方,駐足海邊!
入目所見,海天一色,風景極佳!
一艘艘巍峨海船,在洶涌的海浪中巋然不動,雄奇無比!
猶如一只只巨獸靜靜趴伏,環顧四周,擇人而噬!
海船旁邊,也有著大量百姓聚集,正在等待登船!
他們神色激動,眸中暗含期待,卻并不喧嘩!
陸遠并未在意,目光逡巡而過,卻忽然在海邊一怔!
一塊在海灘前翹起的巨石上,正站著一老一少兩道身影!
一人正是曹操,另一個小鼻子小眼,卻是從未見過!
陸遠稍稍沉吟,當即縱馬緩緩靠近!
驚濤拍岸,剛好掩住了一點徐徐接近的馬蹄聲!
一道道聲音入耳,也讓陸遠聽清了曹操與另一年輕人的對話!
“騷情,就是騷情!周瑜這廝滿手鮮血,此時還裝模作樣地撫琴,豈不正是騷情!”
“叔父所言極是,這種破船,我們豫州想造多少就有多少!周瑜這廝假裝撫琴,不讓我們登船,小家子氣!”
“還是安民知我,周瑜不讓老夫上船,老夫卻也不屑理會!這種琴音,老夫只用一根手指,一個婦人,就能比他嘹亮百倍!手指有多快,聲音就有多高!”
“叔父躊躇滿志,可是要找女子了?只要你情我愿,揚州規矩就不管這些!”
“也好,我們最近發達了,你記得給足錢財!對了,最好是婦人!”
曹操最后一語落下,直接手束玉帶,打量海面,再未發言!
另一個年輕人則已跳下巨石,一路飛奔著跑向百姓之中!
陸遠聽著他們言語,不由怔了怔?
叔父,安民?
這個年輕人就是曹操的侄子,死在宛城的小皮條,曹安民?
不過歷史已變,這個小皮條倒不至于橫死宛城了!
陸遠對這小皮條倒是毫無興趣,也懶得理會!
只是聽曹操他們的意思,好像是他們有心登船,被周瑜拒之門外!
這才在此望洋興嘆,罵著周瑜撫琴騷情!
巨浪滔天,倒也聽不清周瑜的琴音!
不過曹操為人多變,也只有這個慷慨激昂時的小毛病,倒是從未變過!
陸遠倒是無意這些小節,想著的確有事要和曹操商談,當即再次縱馬接近!
這時,大浪席卷,海天共鳴!
曹操直視大海,靜觀其波濤洶涌,動蕩不安,正如當下時局!
一時念及他的兩肋插刀之計,至今已竟全功,心頭也不由如海浪一般,壯懷激烈!
當即長長一吐濁氣,徹底丟下了要尋婦人的瑣碎心思,反而豪邁高歌!
“東臨碣石,以觀滄海!水何澹澹,山島竦峙!”
曹操手束玉帶,豪情滿懷,正在再次開口,卻忽然被一語打斷!
“樹木叢生,百草豐茂!勁風蕭瑟,洪波涌起!”
陸遠縱馬如飛,一躍落在曹操身邊,意氣風發,豪邁大笑:“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漢燦爛,若出其里!幸甚至哉,歌以詠志!”
他眸光湛湛,凝望大海!
氣壯山河,威嚴不可一世!
曹操卻是還在激情醞釀之中,兩顆金牙燦燦發光!
只是老臉僵硬,木然看著陸遠,如同泥塑木雕!
“老哥,我這首《觀滄海》如何?”
陸遠豪情激蕩,氣沖斗牛:“我揚州鐵蹄自此登陸,兵臨徐州,我便已有此一詩!時移世易,如今徐州已在掌中,此詩也終于可以面世了!”
曹操依舊老臉呆滯,眸中盡是木然!
千言萬語,也無法表達他此刻心情!
壯懷激烈之下,全詩就在腹中!
可怎麼能會這麼巧?
而且此事也不是第一次發生!
再一再二,這已是再五了!
這簡直如同白日見鬼!
“老哥,你這是怎麼了?”
陸遠神色坦然,一臉關切:“如今你我同舟共濟,榮辱與共!兩肋插刀之計已竟全功,老哥如此姿態,是不喜歡我的詩,還是因未能登船,轉而遷怒于我了?”
可惜曹操還是老臉木然,瞠目結舌!
唯有未及閉嘴,露出的兩顆門牙金光燦燦,褶褶生輝!
公孫離卻已縱馬巨石,明媚一笑:“將軍,此詩深沉飽滿,雄健有力,想來曹將軍也還在為此震撼,從中品味吧!”
這是她看中的男子,她自然無有疑惑!
何況她本就知道,陸遠多有豪邁,出口成章最是正常!
壯士初橫槊,飲馬過大江!
這是何等豪情!
想來曹賊也是在為此震撼!
這讓她也不禁與有榮焉!
“這是我揚州之過,我揚州怠慢了老哥!”
陸遠唏噓:“老哥越陌度阡,枉用相存!我亦有心與老哥契闊談宴,心念舊恩!可惜月明星稀,烏鵲南飛!繞樹三匝,何枝可依?老哥終究未能登船,又能在何處棲身?”
他搖頭感慨,曹操卻猛地一個激靈!
一腔豪情直接憋去了大半,反而滿面狐疑!
“行之,言重了!”
曹操手束玉帶,卻還在微微顫抖,重重喘了兩口粗氣,終于強自穩定心神,若無其事道:“你我同舟共濟,并非此船,老夫又豈會真正在意這一虛禮!”
一時一勢,局勢瞬息萬變!
他得了蘭陵的金銀,終于得以腰束玉帶!
戰事犁庭掃穴,他與陸遠也都如愿以償!
陸遠盡取徐州之地,而他靜看豫州二虎相爭,隨時準備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