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著清楚,陸遠說是可以放他走。
但他要真敢就此離去,一定會莫名死在半路上。
最多有一處好風水!
“黃將軍稍安勿躁,明早軍糧不就到了嗎!”
陸遠樂呵呵道:“軍糧一到,我揚州百姓有了口飽飯,必會感激黃將軍慷慨,到時條條大路,皆是坦途,陸某也就不必為你擔心了!”
黃射抹了把額頭冷汗,暗暗罵了無數遍陸扒皮,這才稍稍思忖。
只要能換得平安,等上一夜倒也無妨。
自己就在縣衙靜等,無論陸扒皮怎麼耍詐,也不會任人在縣衙逞兇。
這是他揚州的臉面,絕不會因為自己壞掉!
“閑來無事,不如聊聊通商吧!”
陸遠鄭重其事:“我揚州本要進攻江夏,這才修了荊州通道,挖了山上溝渠。但現在罷兵言和,這通道和溝渠豈不都白修了?陸某思來想去,也只能兵道變商道了!”
這正是他的目的,也是最開始他要混入荊州的初衷。
荊州商路,經南陽,汝南,再進他廬江,隱患太多!
從江夏直達,不被孫堅和袁術盤剝,實則對雙方都有益處!
他揚州需要以金銀海鹽,換取外來物資,解決這次難民潮。
荊州百姓同樣需要他的海鹽。
只不過荊楚豪門,各大世家,不會介意百姓能不能吃上鹽,只會介意物資會不會外流!
尤其是銅鐵,糧食,火油這些戰略儲備!
“將軍要通商?”
黃射遲疑一下,稍稍為難道:“可在下出身黃家,本該外調章陵太守,只因孫堅之故,才留守江夏。對于行商這種賤業,著實一竅不通……”
他說的是實情,陸遠卻不禁連連暗罵。
劉表這個混賬,不愧是吳楚豪門的看門狗!
當下荊州八郡,南陽,南郡,章陵,江夏,桂陽,武陵,零陵,長沙。
其中南陽已經被孫堅掌控,其余七郡,劉表竟然能讓黃家父子,獨得兩郡!
可想而知,劉表對荊州影響力到底有多微弱。
怕是其余五郡,也根本容不得劉表插手!
“一竅不通……沒關系!”
陸遠收拾心情,和顏悅色:“黃將軍不是帶著江夏官印,得到令尊的全權委托了嗎!有此足矣!陸某已經找來一人與你洽談此事,正好可以幫你通一通!”
他說著向外一聲輕喝:“大司農還有多久到?”
一個老卒欠身抱拳:“回主公,兄弟們已經去通知了,大司農最近都在府庫統計物資,應該快到了!”
大司農,即諸葛玄,主管揚州戶籍經濟。
這次通商正是諸葛玄職權之內,但于諸葛玄而言,還有另外意義。
天下大亂,諸葛玄帶著諸葛亮投奔了袁術,之后輾轉來到揚州。
但諸葛亮的兄弟,諸葛瑾,諸葛均,諸葛誕,以及兩個姐姐依舊流落荊州。
趁著通商之際,正好可以將他們接過來,讓諸葛一家團聚。
于陸遠而言,從長遠考慮,也不會再出現諸葛一家,分侍三國的事!
“將軍好意,在下心領了!”
黃射揉了揉眉心,稍稍踟躕道:“只是在下生性愚鈍,即便有人教導,怕是短期內也難有所成。能不能等在下回到江夏,找一名熟悉此事的屬吏,來與將軍詳談……”
他畢竟是要當太守的人物,稍得喘息,就已想通了軍糧到來之前,自己還不會死。
暫時解了生死危機,也就不愿再多談通商之事。
雖然對通商一無所知,但想著是跟陸扒皮談判,一定吃虧!
這種破事,還是能推就推!
“此事簡單,黃將軍不必擔心!”
陸遠一敲桌案,笑瞇瞇道:“所謂商路通,路路通,互相通商,才能永為友鄰!通商一事,事關重大,我揚州可以等,可以教,還有我揚州的雞湯,頓頓管飽,你想學幾年都行!”
他稍稍不耐煩,這個混賬東西,在自己手中,還敢討價還價!
此時說話也不再客氣,沒了利誘,只有威逼!
不能通商,就不能永為友鄰。
江夏是揚州隱患,那這江夏太守的獨苗,就留在揚州喝雞湯吧!
“不不不,將軍誤會了!”
黃射嚇了一跳,打了個哆嗦,匆忙開口:“在下雖然喜歡揚州盛情,但瑣事纏身,著實耽誤不得!在下也愿意與將軍通商,蓋章小事而已,將軍如此豪情,在下又豈敢怠慢!”
他聽清楚了陸遠的意思,要把他扣在揚州。
雖然不知道雞湯是何物,但在此龍潭虎穴,哪怕是龍湯也不香。
那些老卒一個個橫眉冷目,牲口一般,稍不順眼就會拳腳招呼!
尤其是還有下三濫的手段,踢襠!
讓他在此耽擱,即便不被算計暗殺,怕是也活不了多久!
如此關頭,還是得先逃離此地。
至于通商一事,只能寄希望于他們上游控制,不會出什麼紕漏!
“如此甚好!你在此稍等,我就不奉陪了!”
陸遠春風滿面:“談完通商一事,你盡可放心回歸江夏,必是一路坦途!告訴黃祖,永為友鄰,最好永不相見!我走我的陽關道,他走他的奈何橋!”
他敲打夠了黃射,就已懶得理會。
黃射心頭稍松,他們這樣的友鄰,確實最好永不相見!
只是這個陸扒皮要走陽關道,卻讓他老爹走奈何橋……
是不是另有深意!
他有心詢問,可惜陸遠已經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