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倉大黑臉緊繃,恭恭敬敬道:“我等斥候,不宜公開露面,只能這樣繞路前行!而且末將的斥候,在大軍出發前,就已經出去了!”
徐庶呆滯一下,臉皮稍稍發燙。
心頭暗暗嘀咕,畢竟是第一次領兵,一點失誤也正常!
只是忘了大軍自有章程,斥候始終會在他們前方。
如果上了官道再安排,就有些晚了!
周倉神色一絲不茍,繼續道:“將軍,后軍有主公壓陣,你不必擔心!大軍過江之前,但凡有所異常,都會有快馬來報!個別阻礙,也會被提前清理!”
徐庶點了點頭,收刀還鞘,不動聲色道:“好!”
他心頭暗道慚愧,大軍行止,眾將各有章法,自己安排這些,好像多余了!
可什麼都不安排,自己這主將做什麼!
徐庶忍不住看看后方,想著平時主公領兵,行軍之間都是怎麼指揮的。
只是一看之下,卻不由腦中一懵!
“這些百姓怎麼跟來了!”
徐庶冷冷喝問:“凡兵戰之場,搏殺之地,必死則生,幸生則死!他們未經行伍訓練,廝殺之間,豈不白白送死!不對……怎麼還有郎中,士子,鐵匠,女子!統統都趕走!”
他看得分明,最開始跟著大軍奔跑,一路唱歌的百姓,竟然還在跟隨!
普通百姓居多,但雜七雜八各行各業都有,甚至還有一群女子!
雖然都沒有戰馬,被他們越甩越遠,但卻始終吊在他們后方!
個個興高采烈,勢要追著他們到會稽郡一般!
如果大軍分批渡江時,被他們追上,這群女子就足以擾亂軍心了!
“將軍,你為大軍主將,我等自然歸你調遣!”
周倉一臉恭敬,小心翼翼道:“但這些百姓歸官府管轄,去哪都是他們自由,我軍無權驅趕!主公也一直說,官府和軍方各司其職,都別亂來,才能保證皖城繁榮ʝƨɢ……”
徐庶臉色一僵,稍稍遲疑,卻沒再說話。
他自然懂這道理,給了百姓衣食,之后就要給他們尊嚴智慧,讓他們明辨是非!
這是陳群的夙愿,直到發現宣紙,才找到希望,到了皖城才得以實現。
他雖然心憂軍心,但想著主公正在后方壓陣,這種麻煩事還是讓主公去權衡吧!
戰馬呼嘯,黃忠忽然咧著大嘴,一臉憨笑而來。
“將軍,末將來了!”
黃忠斂去笑意,畢恭畢敬道:“將軍,大軍開拔,氣勢一定要雄渾,聲勢一定要浩大,陣容張揚,士氣雄壯,才能讓敵軍未戰先怯,爭得一步先手!”
他說著撓了撓頭皮,一時忘了主公交代的后續。
畢竟兵爭之道太過復雜,不同局面需要不同應對!
“胡說八道!”
徐庶神色一凜:“兵在奇詭而不在招搖,雖然會稽郡早該猜到我軍出戰,但他們無法斷定具體時間!我軍就要收斂聲勢,趁此空當,雷霆一擊!”
黃忠呆了呆,一時不知所言。
自己雖然無法辯解,但小白臉這麼聰明的人,怎麼就猜不到會稽郡局面呢!
看來這廝想要領兵,已經想瘋了,才會如此失智!
“兵爭之道,你不懂!”
徐庶再次開口:“凡兵有四機,一曰氣機,二曰地機,三曰事機,四曰力機!我軍南下之戰,需要先行事機,再行力機,到了會稽郡你就明白了!”
他智珠在握,只等大軍過江,就讓眾將看看他的手段!
黃忠一臉憐憫,唯唯諾諾道:“將軍,末將的意思,就是能不能快點……”
他們距離安慶渡口不過一百二十里,寬敞的秦直道已經修好!
大軍疾行,半日就可趕到,正好在渡江途中,給戰馬恢復體力!
只是他為了成全徐庶的領兵心愿,不忍說出會稽郡真相。
反倒看著徐庶這麼聰明的人,竟然想領兵把自己想瘋了,心中更是同情!
“大黃,你不對勁兒!”
徐庶環視一圈,忽然臉色一繃:“還有小黑,你也不對勁兒!你們什麼意思,我怎麼覺得你們不懷好意!”
他稍稍思忖,終于想出這不對勁兒的來源!
將士們能遵軍令很正常,但黃忠這樣的混賬,怎麼可能唯唯諾諾!
這畢竟是個戰場上都能嬉皮笑臉,抬手殺人的悍將!
黃忠眼睛一瞪,怒不可遏:“小白臉,我是關心你,你看不出來嗎!這畢竟是你第一次領兵,第一次上戰場,武藝還稀松平常,我能不擔心嗎!”
徐庶心中稍暖,臉上卻依舊端著鎮護將軍的架子,威嚴十足。
周倉撓了撓大胡子,上前寬慰:“小白臉,這個……第一次嘛,難免緊張,過會兒就好了!”
“什麼第一次,你沒成家,別胡說八道!”
徐庶一臉厭惡,卻猛地揮出繡春刀,神色一凜:“傳令!大軍疾行,直奔安慶渡口!”
他想著有斥候在前探路,倒無需太過謹慎了!
不過依舊心頭感慨,自己終究威望不足,否則大黃,小黑,怎麼還敢叫自己小白臉!
軍中一個個悍將,怕是都對自己心中不服,還不如張郃用著順手!
大軍縱馬疾行,一地煙塵滾滾,終于到了長江渡口!
距離甚至比他們出廬江還要近!
一艘艘小船還在江中游曳,封鎖長江!
徐庶搭著手簾觀望,豪邁笑道:“封鎖了這麼久,辛苦周瑜了!等我軍的大船造好,這種小船也就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