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這老頭沒提瑾兒,他也不愿多事,剛好糊弄過去。
畢竟自己事情頗多,沒法跟這準岳父一直糾纏!
“你和琰兒,你們倆……”
蔡邕頓了頓,握刀的手哆哆嗦嗦,結結巴巴道:“你們到底有沒有,有沒有胡作非為,壞了禮法,壞了規矩!”
他對茶水視而不見,只是老眼炯炯有神,狠狠盯著陸遠,不肯放過一絲細膩表情。
干枯的手掌微顫,似乎只要陸遠一個應答不妥,就要一刀捅過去!
“叔父何出此言,小子豈敢?”
陸遠長嘆一聲:“琰兒風華絕代,似皎皎明月,小子的確心中愛慕!但小子也是知規矩,懂禮法的,沒給您奉茶,沒得您點頭,豈敢胡作非為!”
他心中稍安,原來這老頭還不知道實情,那麼肯定也不知道蔡瑾的事!
現在時機不對,只能等回了皖城徹底安全后,再慢慢和這老頭解釋!
“你懂規矩就好!”
蔡邕悶哼一聲,語氣顫顫:“老夫一生坎坷,心中只有《史記》,琰兒,瑾兒放不下,現在天下大亂,老夫尋到瑾兒之前,無心考慮其它!”
他并未去看陸遠的茶水,意思顯而易見!
“叔父放心,瑾兒……蔡瑾無事!”
陸遠言之鑿鑿:“小子已經尋到蔡瑾,現在應該到皖城了,只差叔父去皖城一家團聚,再加上皖城新的紙張刊印,叔父的《史記》必可傳遍天下!”
他說話間取出報紙,心頭稍稍得意。
熹平石經雖然轟動一時,但紙質書籍,卻是利在千秋的大事。
以這老頭兒的慧眼,無需他多說,自然能夠想通!
現在這老頭三個心愿都已滿足,想來無需再在此耽擱了!
“瑾兒,瑾兒也在皖城?”
蔡邕疑惑一下,隨手拿起報紙。
月旦評這種東西,要不是有自己女兒筆跡,以他的地位,根本不屑一顧!
在他心中,許劭點評天下士子,卻不敢說一句朝廷弊端,就是個嘩眾取寵的名利之徒。
自己當年就敢對靈帝諫言,現在編撰《漢史》,更是效仿太史公中正,豈可相提并論!
只是他隨意一戳紙質,不禁稍稍遲疑,神色很快振奮起來。
與陸遠想象的一樣,他同樣想到了,紙質書籍傳播的意義!
當年要是有此紙張普及,他何需以石碑立書!
現在有此紙張,那他的《漢史》必然可以風靡天下!
“此紙比左伯紙更為纖薄柔韌,卻可普及,堪稱功德無量!”
蔡邕神色稍緩:“你用此紙為天下人著書,堪稱胸襟偉岸!此番你又救下琰兒,尋到瑾兒,對老夫更是大恩,老夫看在你的面上,就不再與你祖父……咦,瑾兒的字……”
他話說到一半,老眼陡然一瞪,胡須亂翹,指著報紙怒不可遏道:“你,你給老夫說清楚,這是什麼意思?”
報紙上有著一行蠅蠅小字,“君子于役,不知其期,曷至哉?”
正是蔡瑾筆跡!
樸實無華,淺顯易懂,即便陸遠這樣的文盲,也能看出其中意思。
“這個,這就是字面意思!”
陸遠眼皮一跳,硬著頭皮道:“小子喜歡瑾兒的心思玲瓏,與瑾兒情投意合,并無其他私心雜念,如今只等叔父同意!”
伸頭縮頭都是一刀,既然這里已經漏了破綻,他也不再隱瞞。
沒說他們早已有了夫妻之實,只是怕這老頭一時接受不了!
“你,你怎麼敢!”
蔡邕老臉僵了僵,握刀的枯手哆哆嗦嗦,顫顫巍巍道:“你怎麼敢如此膽大妄為,你這樣做,已經壞了我大漢的禮法規矩!”
他失魂落魄,這個混蛋連他的琰兒都配不上,怎麼還能配上他的瑾兒!
只是瑾兒那幾個蠅蠅小字,分明是個思婦在等待丈夫歸來,這算什麼事!
現在已經沒有了僥幸,被陸康那老王八蛋言中了,而且還搭上了瑾兒!
可他蔡家名門,兩顆明珠,怎麼能一塊便宜了這個混蛋小子!
“情之所至,難以自持!”
陸遠破罐子破摔:“小子正是讀了叔父的《青衣賦》后,才懂得了這世間的男女真情,不分等階貴賤,不論禮法規矩!”
《青衣賦》是蔡邕所作,言辭大膽,風格直率,寫得正是不同階級之間的男女之情。
“你,你還要效仿老夫,你簡直無恥之尤!”
蔡邕短刀亂劃,暴跳如雷:“老夫所言,只是愛慕,卻從未逾矩,而你,你竟然如此混蛋!”
他老臉脹紅,只覺得胸口連連挨了兩記重錘,砸得他眼冒金星!
自家兩顆明珠,被這混蛋搶了,這混蛋竟然還如此振振有詞!
他愛慕一個婢女,因為這世間禮法,最終沒娶,和這混蛋癩蛤蟆要吃天鵝肉,最終還真吃了,能一樣嗎!
只可恨自己雖然滿腹詩書,但要罵人,卻只會混蛋王八蛋兩個詞!
“叔父言行不一,小子卻已知行合一!”
陸遠面無表情:“知之不若行之,叔父知之卻不作為,小子表字行之,自然敢作敢當!”
他同樣來了脾氣,自己已經坦白從寬了,這老頭竟然ʝƨɢ還不依不饒!
自己沙場縱橫,董卓都得留下一個耳朵逃跑,什麼時候受過這份憋屈氣!
而且自己跟瑾兒是情投意合,又不是強娶!
這時,內室中貂蟬終于按捺不住心中焦慮,斟酌一番款款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