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遠走在大堂中央,左顧右盼,樂呵呵道:“接著吃啊,都哭喪著臉干嘛!陸某大婚,你們這副表情,是要給陸某難堪嗎!”
眾人唯唯諾諾,再次端起了酒杯。
一個個惴惴不安,唯恐被秋后算賬,畢竟他們之前都幫兇手打過掩護,想看陸扒皮被人射殺。
現在局勢調轉,身邊那些虎背熊腰的壯漢,正在提醒他們,這里是陸扒皮的地盤。
來自各地官府的官員們還好,畢竟他們是真正來賀喜的,沒多余心思,現在也能看出來,這位陸縣尉沒想針對他們。
“諸位放心,無人敢在皖城放肆!”
陸遠再次笑道:“魯家欺我揚州無人,在揚州跋扈慣了,今日敢刺殺太守,明日就敢刺殺刺史,等陸某大婚結束,定要會一會這條過江龍!”
一群廬江本地官員紛紛起身,出言附和。
“陸大人無懼魯家,當真勇武!”
“陸大人一掃皖城亂象,實是我輩楷模!”
“揚州要是多幾個陸大人,呸!呸!下官貪杯了,一時失言,刺史大人勿怪!”
大量目光頓時齊刷刷盯在陳溫身上,靜等陳溫反應。
無論是陸遠所言,還是那位官員所說,都是同一個意思,陳溫這個揚州刺史實在無能,任由臨淮魯氏的勢力入侵揚州。
陸遠看向陳溫,心中暗喜。
看來早有官員對陳溫不滿,這老頭毫無作為,只知道玩弄權術和稀泥,讓他們在自己任上也受盡世家鉗制,有志不得施展。
如今天下風起云涌,諸侯紛紛起兵討伐董卓,只有揚州風平浪靜,毫無反應,由此便可見陳溫為人。
陳溫心中一凜,之前是嘲諷他無能,現在卻是明著威脅他了!
刺殺刺史……
他要是再不表態,怕是走出大堂,就得被陸遠刺殺,之后嫁禍給魯家!
“陸縣尉放心,老夫不會放過魯家!”
陳溫硬著頭皮保證:“周昕是我揚州的太守,老夫豈容他被魯家行刺!”
陸遠會心一笑,再不多言,靜等外面反應。
讓陳溫在這麼多官員面前保證,就是逼他言出必行,否則以后,他僅剩的一點官威都保不住了!
陳溫只覺得一道道目光依舊在他身上匯聚,無顏再呆在大堂,當即拍案而起:“老夫出去看看!”
他自恃身份,自己不僅是揚州刺史,還是陳家家主,現在已經表態會對付魯家,這混蛋絕不敢拿自己怎麼樣!
他試探著走出大堂,在陸府私宅中踱步,心中一喜,這混蛋果然不敢對自己出手!
陸府內張燈結彩,喜氣洋洋,一群人見陳溫走出,也紛紛跟了出去。
連一直打盹兒的陸康,都被喬景攙扶著向外走。
陸遠瞇眼笑著,陪在眾人身邊,身后則是一群皖城衙役。
眾人一路走到陸府門口,陳溫看向府外,大步向前。
他此刻只想趕緊離開陸府,叫上陳家精銳,離開皖城,之后靜看陸遠這混蛋自尋死路!
“皖城水深,夜路難行,天黑別出門……”
陸遠樂呵呵道:“前任周縣令眼瞎不認得路,踢到了硬石頭,成了殘疾!今夜周太守栽了陰溝,生死未卜!使君如果執意出去,小心著點!”
陳溫腳步一頓,威脅,這混蛋竟然又在威脅他!
當著這麼多官員的面,屢屢威脅他,真是豈有此理!
只是他心中雖恨,腳步卻停了下來,目光逡巡,向外張望。
陸府燈火如晝,外面卻格外寧靜,漆黑一片,宛如兩個世界。
突然,一道凄厲的慘叫聲劃破夜空,打破了外面的寧靜。
隨即,外面突然火光沖天,喊殺聲一片。
一隊隊騎兵呼嘯馳騁,馬蹄卷地,震得地面咚咚作響!
一股肅殺之氣撲面而來,即便未經受過戰陣的,也能感受到這股凜然氣勢。
陳溫看著這一切,猛地回頭質問:“陸縣尉,你到底要做什麼!”
他是擔憂他們陳家精銳,他們興師動眾而來,想在陸遠的大婚上制造點意外。
來后才發現,周家與魯家都有此想法,明著只有商行數百人,暗中人手卻不下兩千!
只是大婚上不知是哪方勢力出手,讓他們樂得清閑,只隨手打了個掩護。
但現在看陸遠動作,分明是要報復他們!
“使君何出此言?”
陸遠一臉詫異:“魯家不甘被捕,在外作亂,使君竟然質疑陸某,是要逼陸某和魯家一樣行事,才能讓使君客氣一些嗎!”
陳溫語氣一滯,這個混蛋,不只威脅他,還在嘲諷他欺軟怕硬!
但如果任由陸遠動作,將這些精銳一網打盡,他們任何一家都會傷筋動骨。
畢竟精銳與臨時招募的鄉勇不可同日而語。
鄉勇壯丁有糧就可招募,但上戰場往往一哄而散,精銳士兵卻是各家多年恩養出的忠誠,而且個個身經百戰,不可多得。
“陸縣尉,你如此行事,是不是太狠了!”
陳溫咬牙呵斥,此刻他能仰仗的,只有他另一個身份,揚州刺史。
“亂世當用重典,使君不懂?”
陸遠語氣淡然:“一群宵小狂徒,哪個手上沒有人命,哪個來皖城不是另有所圖,殺人者人恒殺之,這便是他們的取死之道!”
他并沒有說宵小是誰,畢竟他的行動,是針對在場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