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景輕敲桌案,淡淡點頭:“好,此事可行,你盡管放手施為,縣衙收購到多少糧食,我喬家出多少錢財!唯有一事,婉兒心性單純,你可以騙她,但要護得住她!”
“叔父放心,婉兒如我心肝,不容任何人傷害!”
陸遠神色鄭重:“此事之所以騙她,正是為了護她,她有秘密在手,縱然我于亂世紛爭中粉身碎骨,也無人敢傷她分毫,只會將她奉為上賓!”
喬景沉吟片刻,微微點頭:“初見你時,你不過一紈绔子弟,聽你詩句,知你格局偉岸,心懷蒼生,可見你行事,卻手段狠辣,不留余地,此次見你,倒看不透了,真是咄咄怪事!”
陸遠尷尬一笑:“小子行事全憑本心,不著痕跡,因此讓叔父多心了!”
“全憑本心?”
喬景目光炯炯,凝視陸遠:“你口稱要獨攬二喬,是憑本心行事?”
陸遠不卑不亢:“智者畏因,愚者畏果,叔父,您多慮了!”
第19章 刁民與立威
晨曦漸起,天色漸亮。
整個皖城緩緩蘇醒,炊煙裊裊,一片靜謐。
一隊騎兵在此時轟隆隆駛出縣衙,踏著皖城的寧靜四散而去。
騎兵們個個騎乘體格強健的西涼戰馬,戰馬兩側,一面平放著長槍,另一面掛著大弓,威風凜凜,氣勢洶洶。
陸遠在同一刻醒來,輕輕捂著胳膊上小喬耳朵,等騎兵們離去,才悄悄起身,躡手躡腳地起床。
小喬美眸微瞇:“夫君想偷著去哪?”
自從她跟陸遠回了縣衙,稱呼便自覺變了。
陸遠怔了怔,側身看著身邊美人,詫異道:“你剛剛在裝睡?”
“哼!智者畏因,愚者畏果,你不解釋清楚,休想偷著走!”
小喬明眸閃爍:“你昨天是不是把我們的事忘了,為什麼跟爹爹說這話,爹爹為什麼偏偏告訴我,讓我觀你言行,我琢磨一夜都沒想通,你必須得告訴我!”
陸遠頓時頭大如斗,昨夜是喬景咄咄逼人,一直追問,偏偏他性格桀驁,不喜歡被人逼迫,這才綿里藏針地回了一句。
智者畏因,愚者畏果,意思簡單,但不同語境卻有不同解答。
他是告訴喬景,聰明人看原因就好,結果都是大勢所趨,不為個人意志改變,將來他若大勢已成,獨攬二喬又如何,大勢不成,獨攬二喬也不過是一句笑柄。
喬景那老狐貍被這話噎得夠嗆,不好作答,卻把這話告訴了小喬,算是小小報復他一下。
只是其中緣由,他怎麼跟小喬解釋!
陸遠斟酌一番,柔聲笑道:“婉兒,這就是表面意思,愚蠢的人畏懼結果,我們是聰明人,只見證結果,叔父肯讓你回縣衙,這不正是結果,是我們的目的嗎!”
今天的皖城非比尋常,事情頗多,他實在沒法和小喬糾纏。
他要去縣衙坐鎮,靜等各個商行上門認罪,趁機摸底加拔毛,小喬也要教會喬府眾人蒸饅頭,之后做米酒蒸餾,大量生產。
“真的?”
小喬若有所思:“那你昨天有沒有給爹爹奉茶,怎麼讓爹爹同意的,他怎麼說的?”
“奉茶了!”
陸遠嘿嘿笑道:“你爹爹喝得可開心了,喝了一斗呢,你沒看他送我們時,話都說不出來了嗎,就是喝飽了撐的!”
“你把我爹爹當牛了嗎,什麼叫喝飽了撐的!”
小喬美眸輕撇,但想著他爹爹送她離府時的樣子,好像真是欲言又止,喝茶喝多了,將信將疑間起身,為陸遠梳理發髻。
陸遠舒展身體,只覺得渾身舒泰,向著小喬笑道:“好了,我出去了,該讓皖城各方勢力見見我這新縣尉了!”
小喬屈身偎了一福,柔聲道:“夫君行事素來霸道,但現在縣衙兵力有限,還望夫君小心行事!”
縣衙兵力一千,六百人在外練習騎射,三百人外出維護治安,敲打商行,通告縣衙高價采購糧食,另有新縣尉薄禮一份等事,以至于現在只有一百衙役留守縣衙。
“夫人放心,我又不是泥捏的!”
陸遠神色自若,在小喬臉蛋上親了一口,隨即揚長而去。
他一路到了縣衙公堂,只見此時縣衙門口熱鬧異常,門庭若市。
大量百姓正抻著脖子張望,更多百姓源源不斷趕來,一路熙熙攘攘,談論得熱火朝天。
“縣衙要高價收購麥子,這事兒準不準啊?”
“有幾個傻帽已經去試了,估計一會兒就得哭,陸扒皮的話他們竟然也敢信!”
一個紅袍胖子大腹便便,一臉不屑道:“就是,還有個黑臉的到我們商行敲詐,讓我等主動來認罪,真是笑話!皖城哪家商行不釀酒,法不責眾,陸扒皮又能把我們怎麼樣!”
他的聲音頗大,即便陸遠剛來,也聽得清清楚楚。
陸遠目光在他身上一掃而過,看向公堂下方,只見五十衙役列隊整齊,手執長槍,挺立在公堂兩側,一個個儼如泥塑木雕,好似根本沒有聽到百姓議論一般,雷打不動。
另一群衙役則正在收購糧食,核對數量,其中一個稚嫩身影忙忙碌碌,使得現場秩序井然,正是陸遜。
一群人見到陸遠前來,頓時齊齊抱拳,異口同聲道:“見過主公!”
他們都是從前的陸家精銳,個個身經百戰,如狼似虎,非普通衙役可比,此時異口同聲,自有一股凜然氣勢,將那高聲討論的幾人都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