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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小時前,我失手殺死了我的男朋友。花了大概一個小時,我才弄干凈地面。卻不知道怎麼處理這個大個子。
房間里最大件的電器也只有冰箱了。還好當時買了多開門的大冰箱。
我打開冰箱的下層,抽出兩個大柜子。因為我的男朋友身材魁梧,所以不論怎麼放,都還差一只腳。迫于無奈,我只能把第三個柜子也抽了出來。
這里面裝著進口的河鮮,我本不想解凍的。
這時候,手機來了一條短信。
【你家前面的人民路怎麼老這麼堵。】
是 Y 發的。
是的,今天又是聚會日,該死。
Y 是我的閨蜜,一個自媒體大 V,每天要運營三四個微信號,同時也在運營三四個男朋友。Y 的風格是人還沒到,總有什麼要先到,要麼聲音,要麼抱怨。
人民路離我家不遠,總是堵車,如果她現在在那兒,那大概還有 15 分鐘就要到了。
我幾乎能聞到樓道里飄來她的騷味。
被抽出來的三個冷藏柜堆在書房里,不管怎麼看,都很突兀。我關上門,絕不想讓人打開。
三個柜子抽出來后,男朋友總算給塞進去了。
關上冰箱門,褲腳卻又漏出一點在外面。
我拿出眉筆,把漏出的部分劃了一條線,用剪刀裁了。最后關上冰箱門。
完美,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不,不不不,大意了,地上還有一些血斑。
該死,我趴在地上,用他的牙刷,粘上洗潔精,刷著瓷磚縫里的污漬。
這次好了之后,確實看不出什麼了。除非是魯米諾反應,粘上血后,黑暗里透著熒熒的光。
我在沙發上坐了會,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廚房總有一股血腥味。
怎麼辦?
怎麼辦?
怎麼辦啊!
就在這時,門鈴響了。
今天的三個客人中,唯一會按門鈴的是 B,也是三人中最早來的一個。
來不及細想,我從化妝柜中拿出香水,灑在了廚房。
立刻鋪出一股香甜來。
開門。
B 帶著一瓶紅酒,看樣子應該是我家附近便利店里買的。永遠都在臨時做準備的 B 啊。
B 見到我,靦腆地笑了,問我男友呢,我說他接到一個電話就出去了。他脫鞋進來,自覺地坐到了麻將桌的東面。
五分鐘后,Y 和 X 都來了。
Y 一進屋都開始抱怨人民路有多堵,她每次來都會這麼說。
「灑香水了?」Y 脫口而出。
我愣在了原地。
「灑了小半瓶在地上,心疼死我了。」
「甜的我發膩,寶貝。」
Y 給自己換上了一副拖鞋,去麻將桌的西面。X 跟在 Y 的后面,彎下腰,套上鞋套,然后朝麻將桌的北面走去,經過廚房時,他本能地看了眼。
我和 Y,X,B 大學時就認識了,雖說是朋友,但其實我并不喜歡他們三個。Y 太聒噪,婊子;B 猶猶豫豫,優柔寡斷;X 陰郁內斂,且心思細敏,叫人緊張。
但這麼多年,他們三個是我僅有的朋友。
Y 說:「李亮不在,我們先開局吧。」
「好。」
于是我們四個先開始打麻將。牌一直在手上進進出出,但我的心思不在麻將上。還是好幾次別人提醒,才發現自己已經聽牌了。ץƶ
「怎麼啦,想李亮啊,這牌打得很佛系啊。」
真想把 Y 這張嘴給縫上。為了掩飾不安,我裝作生氣的樣子,然后故意打了一下她的手背。
Y:「鄭琴,你出那麼多手汗呢。」
這麼一說,三人都看了看我。
心口發熱。
Y:「是不是藏了一對順子啊。
小樣。」
「是啊,吃定你了。」我笑道。
又打了一圈,Y 大概是想到了我充滿汗漬的手,說了句。
「不過說真的,這天是真的悶。」
這婊子又想干嘛?
「可樂!可樂!沒有冰可樂我就活不下去!」
她自顧自地走向廚房。
「有啤酒。」
這是我早就準備好的。
「冰可樂!」
「我沒有買冰可樂。」
「別那麼小氣啊,鄭琴。」
我跟著她來到了冰箱面前。有一些刺鼻的香味。
我的心臟像是被放在沸水里煮著,隨時可能被煮干。如果她仔細看,一定能瞧見我極為難看的表情。
也就是在這個時刻,冰箱的一角,滴下來幾滴血。
我下意識地用腳踩住血跡。整個人僵在冰箱旁邊。
「讓一下鄭琴,一口,就一口好了吧。我都三天沒喝可樂了。」
「真沒買。」
Y 盯著我,眼神好像在說,你搞什麼呢,快讓開,傻逼麼?
「寶貝,你今天怎麼了,來大姨媽了?臉色那麼難看。」
「可能是早上吃壞東西了。對了,要不打電話叫奶茶吧!」
我的身體一動不動,腳更是發軟,哪怕一丁點移動,都會帶出血跡。
「......」
Y 打開了大眾點評,說了句也行。
我松了一口氣,整個人幾乎想癱軟在地上。
Y 轉身就走,我跟上去,結果沒走幾步,趁我不注意,Y 一個轉身,來到我背后,打開了冰箱。
撲通!
撲通!
撲通!
「還說沒有,這是什麼!」
她喜笑顏開,一臉拆穿我陰謀的表情。
上層冰箱里,一罐可樂正靜靜地矗立在正中央。在箱燈下,顯得形單影只。可能是上周買的。
「你以為你騙得了我。」
我干笑著用手撐住廚灶,深呼吸一口氣。
還好打開的只是冰箱上層。
再次回到麻將桌,我已經換了一雙拖鞋。
可能是因為我始終不在狀態,三輪過后,大家也不提議打麻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