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想起來？」

我冷笑一聲：

「是的，我都想起來了，劉子言。」

11

劉子言，那個在我家門口遇到我，給我雪糕吃的男孩子。

我以為他是我的救贖。

沒想到他卻是我新的噩夢。

跟著媽媽嫁給繼父后，我最快樂的日子就是認識了劉子言。

巷子里的小朋友都罵我是沒人要的野孩子，罵我野種。

唯獨他，會幫我趕走欺負我的那些人，會把買來的零食分我一半。

他學習不好，早早就輟學打工了。

那個年代，這樣的事情比比皆是。

能早早給家里減輕負擔，也算是一種變向的「榮譽」。

在我第十次被繼父趕出家門，蹲在路邊上哭的時候。

劉子言將煙遞到了我手邊。

我愣了一下，擺擺手。

「要不你輟學算了，我帶你去大城市打工，掙了錢早早跟我結婚。」

我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怎麼，不想跟我結婚啊？」

我對劉子言是很依賴，也多少有些少女間的情愫。

但是明明昨天他還答應我，要重新回到校園好好上學。

「你不想上學了麼？」

他聳聳肩：

「上學有什麼意思？你就算考上了大學，畢業以后不還是得嫁給我，給我生孩子？」

「那還不如早點跟我結婚算了。」

我媽也是這樣，當年因為和初戀談戀愛，非得跟著他輟學不上。

那時候姥姥姥爺將她反鎖在家里，她用絕食跟姥姥姥爺抗爭。

最后在初戀的幫助下，跳窗跑了。

姥爺因為一時著急，心梗死在了當場。

我媽跟初戀最后因為沒錢大吵一架，嫁給了我爸。

生下我后，我媽就把我扔給了姥姥。

我爸是個老實人，但老實人沒好報。

他死在了礦井下面。

我爸的葬禮剛辦完，我媽就迫不及待地拿著撫恤金嫁給了初戀。

長大了我明白，我媽這種行為叫作戀愛腦。

姥姥從小就教育我，女孩子一定要好好讀書，考出去。

只有走得越高，眼界才會越寬。

可如今劉子言卻告訴我，我的最終歸宿就是給他生孩子。

我冷笑了幾聲，沒接話。

后來繼父喝多了試圖進我的屋，都被我拿著刀趕了出去。

很快高三開學了。

老師建議我們全都住校。

我媽罵罵咧咧地給了我住宿費，我很少回家。

劉子言來找過我幾次，我隔著鐵柵欄敷衍過他幾次。

他送的東西，我一次都沒收。

最后一次見他，是高三倒計時 100 天。

他說自己要去大城市打工了，臨走前塞給了我一個電話號碼。

他回過身的瞬間，我就將號碼給扔了。

原以為再也不會見到這個人。

直到我和林澤同居后，準備換鎖。

來的師傅竟然是劉子言。

12

一開始，我沒有認出他來。

他剃了個寸頭，人也蒼老了不少。

「阮清？」

他試探性地開口。

「我，劉子言。」

我猛地反應過來，跟他寒暄了幾句。

林澤曾經聽我提起過他，熱情地留他吃晚飯。

那一晚我們聊了很多。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他在聽到林澤的工作和工資后。

原本喝得迷離的眼瞬間放大。

幾天后，我接到了他的電話，說有事找我。

見面后，他提出想跟我借 10w 塊錢。

「我們馬上要買房子了，真的幫不了你，抱歉。」

遭到我的拒絕后，他倒也沒有糾纏。

可奇怪的事情從那時起就發生了。

我總覺得家里有外人去過的痕跡。

為了安心，林澤特意找人又重新換了個指紋鎖。

緊接著我又覺得上下班的路上，總有人跟蹤我。

而林澤也被誣陷吃回扣，導致被迫休息。

一向溫和的他，頭一次半夜坐在床頭上吸煙。

我從背后緊緊地抱著他：

「要不咱們出去散散心吧。」

就在出去的路上，我們發生了車禍。

「你什麼時候想起來的？」

劉子言不知道何時醒了過來，猶如敗家之犬般躺在地上。

我看著他這樣，發出了一聲冷笑：

「這得多虧了你啊，居然變態到拿他的骨灰打了一尊歡喜佛，讓他日夜看著我們兩個纏綿。」

「要不是你這麼惡毒，他也不能重新找到我。」

就在第一晚，劉子言在我身上盡情發泄的時候，林澤給我講了個離譜的故事。

離譜到我無法相信。

他說他才是林澤，劉子言撞了我們的車后，將還沒死的他活生生地砸死了。

然后利用信息差，把他送進了殯儀館。

買通了心理醫生，篡改了我的記憶。

眼前的劉子言成了林澤。

我和他從小一起長大，相愛，工作，準備結婚。

關于真的「林澤」的那部分記憶不見了。

而且我的記憶里，關于那場車禍，變成了是我的問題導致發生的。

所以我一直愧疚地留在他的身邊。

在林澤消失之前跟我說：

「你要是不信，明天去看看客廳的那幅油畫，在下面還有一幅，上面畫的是我。」

觸碰到林澤畫的那一瞬間，我所有的記憶都恢復了。

「所以，你現在要殺了我？」

劉子言窮途末路，臉上沒了驚恐，反而變成了不屑。

「你錯了，我怎麼舍得殺你呢？你多久沒照鏡子了，你知道自己現在到底長什麼樣麼？」

13

說話間，我將鏡子遞到了他的臉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