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仍舊碰不到傅澤的身體,每一次的試探都是如此。
我的手像霧一般,輕輕穿透了他。
兀自散了開來,但這次他入殮完我淹死的尸體后,像是注意到了什麼。
他看向了我的方向,露出一抹我看不懂的凄涼笑意。
9.
意識回歸,我動了動身體。
奇怪的是,這居然就是我從高處跌落時的身體。
不像每一次重生循環一樣,是換了個新的軀殼。
因為,那熟悉的皂莢清香,還縈繞在我的衣領間。
這是傅澤剛剛擁抱我許久,留下的氣味。
身旁也不是熟悉的床抑或是莊園的入口,而是一望無際的大海。
我從那艘經常捕魚的小船上醒來,四周空無一人,傅澤也不在。
無邊無際的海,安靜的出奇,連水花的聲音都沒有。
我看向海面,鏡中人的身影此刻緩緩浮現了出來。
但我并不害怕,反而在這片寂靜的海中生起一抹親切。
她確實是我的模樣,這時的她沒有扭曲的頭顱,沒有布滿血腥的臉。
干干凈凈的笑靨如花,就那麼望著我。
此刻,我才發現她與我的不同,我不愛笑,從不會露出這樣的笑容。
而她之前扭曲又布滿血腥的臉,讓我沒有仔細的觀摩她的樣子。
此刻我才發現,她的眼睛比我更大一些,鼻梁更高一些,甚至笑的時候會露出梨渦。
但待我伸手想要去觸碰她時,她卻在平靜的海面散開了。
任我怎麼找,都看不到她的身影。
不知道漂潑了多久,海面上竟然升起了薄霧。
而我,也隱隱約約看到了前方,不再是無邊際的海,而是陸地的影子。
我握住船槳,奮力的朝著前方的陸地劃去。
陸地離我越來越近,但似乎有三道黑影,靜靜佇立在岸邊。
我猛地打了個寒顫,難道又要重演新的循環了嗎。
霧氣在越發靠近陸地后,便緩緩散了開來。
是傅澤,還有一個我沒有見過的,包裹著黑衣的男人以及一只黑色的小狗。
不是那三個怪物就好,我跳上了岸。
「你…」我先出聲,太多的疑惑得不到解答。
但,那渾身上下包裹著黑衣的男人,直接打斷了我。
也打斷了傅澤,剛剛朝我伸出的雙手。
他轉向傅澤,冰冷說道,「你們沒有時間了。」
而后,他朝著我發出了一道黑光。
我再度失去意識,這次和之前有些不同。
身旁很吵,特別吵,有哭聲有笑聲,但是我感覺不到絲毫的惡意。
反而是夾雜著欣慰與感動,「她醒了,她醒了!真是醫學奇跡!」
「月兒,看我,我是媽媽啊!」
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與母親淚如雨下的臉,湊到我的身前。
我只感覺到,身子好累,好沉重。
窗外蟬鳴不斷,月光靜靜地照耀著我的臥室。
這已經是我回家休養的第五天,我握住手中的相冊,緩緩落下淚來。
相冊上,有我和姐姐,姐夫以及一只小黑狗的身影。
旁邊是令我再熟悉不過的莊園,鐘樓以及那座小木屋。
在我的追問下,母親才含淚告訴我,姐姐,姐夫和小黑狗都死了,一同死的,還有那一家人。
根本沒有什麼姑媽姑父表弟,我去的是我姐姐的莊園。
這本是我姐姐幸福生活的開始,誰也想不到這一切都被毀了。
姐姐和我長得很像,我們年紀只差了兩歲。
鄰居哥哥,更是從小和我們一同長大的玩伴。
他和姐姐互生情愫,結婚后邀請我去他們所在的小島去玩。
結果,島嶼上迎接我的并不是姐姐一家人,而是假扮成姐姐莊園工人的壞人。
他們一開始十分和善,直到我發現了小木屋被殺害的姐夫和小黑狗。
當我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后,被他們關入了一處暗道。
里面是我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姐姐,她的頭被擰斷扭曲開來,牙齒被顆顆撬下,甚至舌頭都被剪斷了。
她身子也被挖空,原本應該放著臟器的位置,空無一物。
姐姐死了,受盡折磨。
但當我沒想到的是,姐姐留下了字跡,給我的字跡。
10.
誰能想到,受盡折磨的姐姐,用血偷偷記下了血書。
第一句話,居然是對不起,對不起害我陷入險境。
那麼溫柔的姐姐,在遭受了這一切的殘害后,寫給我的第一句話,居然是對不起我。
我潸然淚下,痛苦不已。
后面姐姐說這一家人,借取災民的由頭,來到了這座島上。
姐姐善良,看到有小孩也在其中,便收留了他們。
結果,誰能想到這麼一個善良的舉動,將他們推入了深淵。
他們將姐姐和姐夫殘忍殺害,甚至連小黑狗都沒有放過。
姐姐最后一句是,她找到機會向外界報了警,讓我保護好自己,等待救援。
所以,姐姐受到的折磨才這麼多。
但很快,那些人也意識到了不對勁。
警察來了,他們提前挾持住了我,將我帶到鐘樓。
我找準機會,將挾制著我的男人推下。
那男人扯了一把,還抱著孩子的女人,結果我們四人一起從鐘樓摔了下去。
諷刺的是,那男人的死狀,頭是直接砸到地面的突起物,擰斷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