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啊?小月,想說就說。」姑媽見我神情不對,將手探到了我的額間。
我被她這動作,弄的下意識往后一躲,姑媽將我扶住,還是把手放了上去,
「你這孩子,躲什麼啊,是不是睡糊涂了。」
溫熱而濡濕的觸感,從我額頭傳來。
「也沒有發燒啊。」那溫暖的手掌觸之即離。
我愣了愣神,轉而握緊拳頭質問出聲,
「姑媽,小木屋為什麼要關著人,那壓根不是什麼牲畜!」
姑媽身子僵了僵,似乎想要斥責我,為什麼不聽話還是進了小木屋。
但轉而又嘆了口氣,「小月,是不是傅澤和你說了什麼,你不要相信他。」
見我不信,她繼續補充道,
「傅澤是我的表弟,只不過這孩子有精神問題,他力氣又大經常傷人,你姑父攔也攔不住,我們也是實在沒辦法才把他關了起來。」
「表弟?」我心里有什麼一閃而過。
「是啊,他也是個可憐人,聽說他幾年前愛上了一個姑娘,結果那姑娘被他失手殺死了,他就瘋了。」
「他也沒別的親人了,就我這麼個大姑姐照顧他,刑滿釋放后,我就將他接過來照顧了。」
「但他總是妄想我們要害他。」
姑媽一口氣說完,端起茶杯咕嚕嚕的喝了起來。
我將信將疑,但也沒繼續提問什麼,端起早餐正準備吃起來。
但此刻碗里的豆漿,清晰倒映出了我的面孔。
是鏡中人,我一眼便認了出來。
因為,她的嘴巴和眼睛是反過來的。
「別喝,沒時間了。」從她的唇形,我讀懂了她的意思。
突然,我意識到了,今天的一切都很反常。
將報紙牢牢遮住身形的姑父,以及端著碗就沒有放下的表弟。
沒有露過臉,甚至連任何翻頁,或是吃飯的聲響都沒有發出。
我的心臟幾乎要跳到了嗓子眼了,我放在了手中的豆漿,死死盯向他們。
「咿——她沒喝!被發現了!食物!吃掉!」
尖銳的女童音再度響起,表弟丟下飯盤,那張被打的扁平的臉,頃刻間暴露無遺。
而本看著報紙的姑父,也隨手將報紙撕成了兩半,他的胸口赫然袒露著,之前被木頭洞穿的傷口。
兩道黑漆漆的洞口,暴露在我的視線內,一道是傅澤留下的,一道是我用船槳貫穿的。
剛巧,他那雙陰冷而幽深的黑瞳,也直直看向我,手腳開始縮動,欲朝著我彈射過來。
姑媽的眼睛,在此刻也變成通黑,與剛剛還和藹可親的長輩,判若兩人。
三人朝著我的方位,包圍了過來。
7.
突然,「砰——」的一聲巨響傳來,將三人震懾在原地。
竟又是那個被叫做傅澤的男人,從別墅大門闖了進來。
這時,我才發現,天空是黑的,而鐘樓的指針赫然停留在了凌晨十二點。
因為,分針不再轉動了。
時間宛如在這一刻停滯了下來,停留在了午夜。
傅澤抄起木棒揮退著,已經反應過來的三人,拉著我的手就向三樓跑去。
我聽見姑媽在身后咆哮,「別相信他!他是怪物,他這是要殺了你!」
傅澤握著我的手一緊,但身子沒有絲毫停頓,依舊朝著樓上奔走。
三人的聲音越來越近,尤其是蜘蛛狀的姑父已經彈射過來,擋住了我和傅澤前去的道路。
「你先走!別回頭看!」傅澤按下側邊墻上的一個磚塊,地面竟然開始顫抖。
我身側原本是一條死胡同的盡頭,緩緩裂開了一條黝黑的隧道。
像是怪物張開了自己的血盆大口,看不到通向哪處。
「走啊!別愣著。」傅澤見我躑躅不前,將我往那洞口一推。
我握住剛剛在餐桌上,藏起來的小刀,身形一轉,躲開了傅澤的推搡。
我沒有理會傅澤,這次我要和他并肩作戰。
那些怪物似乎忌憚著傅澤,但他們對我卻是虎視眈眈。
兇惡的眼神,似乎恨不得馬上就要將我吞吃入肚。
但傅澤擋在了我的身前,遮掩住了我的身形。
他一人對上了兩個大的怪物,而頂著表弟面孔的怪物,趁著他被纏上時,悄然繞到了他的身后。
我注意到了,但是傅澤分身乏術。
千鈞一發之際,那小怪物抓住傅澤沒辦法回頭抵擋的空檔。
朝著傅澤猛撲而去,我也動了。
我將藏在袖子里的小刀,狠狠的扎向了那小怪物的眼睛。
小怪物痛苦的捂住眼眶哀嚎,聲音似乎將那兩只,還在和傅澤纏斗的怪物刺激到了。
他們不管傅澤的攻擊,直直朝著我劈來。
「不——小月,你給我走!」傅澤用身子擋住了他們的沖勢,整個人朝著地上摔去,半晌都沒爬起來。
在他們撞上來之前,我卻被傅澤抓住,一把甩進了那望不到頭的暗道里。
我身子向下墜去,這隧道居然不是一個向前的入口,而是向下開的黑洞。
周圍一片漆黑,我反應過來,死死用手撐住隧道的兩邊的墻壁。
我沒有向下墜去,甚至探出了腦袋,看著傅澤那邊的情形。
正當我以為傅澤要完了,那三個怪物要一鼓作氣抓向他時,
令我怎麼也沒想到的一幕出現了,我看見地上的傅澤,變成了一道巨大的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