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消玉殞。
「我盡力了,李沐怡。」
我對著空蕩蕩的房間說道。
「一路走好。」
我淡淡道。
我通知了她家里人。
我叫來了師傅,幫著兩個老人一起張李沐怡的后事。
我看著他們趴在大堂,不停哭泣。
「太苦了,下輩子投胎,別再遇到這種人渣了。」
許瀟對著房間里的一個角落說道,我回頭。
李沐怡看完她父母最后一眼,消散了。
天亮了,我牽扯許瀟的手。
「劉宇,你應該繼續干這個。然后忘記我,開始新的生活。過去的終究會過去的。」
我緊緊地抓著她的手,感受最后的余溫。
也或者這份余溫只是我的假象。
我點點頭。
我想說話,說不出來,喉嚨像是黏住了。
我怕一開口,許瀟就不見了。
「搞得這麼悲傷干嘛,記住,三年內不能交新女朋友。」
「哦。」
「不然吃了你!」
「......」
「還有,三年后不交女朋友,你也別想好過!」
我轉過身,不滿地看著她。
「為了你守身如玉還不行了?」
「吃了你啊。」
她惡狠狠地吐舌,做出兇惡的樣子。
我一只手攬過她的后頸,吻了上去。
許瀟并不溫暖,卻也沒有冰冷。
有的只是熟悉溫暖的氣味。
是我迷戀的味道。
「忘了我,重新開始新生活。過去的終究會過去的。」
當天空亮起第一抹晨曦時,我的身邊已經沒有人了。
中元節過去了。
師傅推門進來,看到了房間里的李沐怡,又看了看發呆的我。
「手藝退步不少啊,要加緊點才能補回來。」
我點了只煙,放在門口,走出去。
煙氣慢慢地向上升揚上去。
走出城南的殯儀館,我給老王發了一根煙。
太累了,只想快點離開這里。
陽光透過林蔭路,照在我身上。
暖暖的。
我淡淡道:「可萬一就是過不去呢。」
番外《雙殮》
01
我是劉宇,三個月前還是一名滴滴司機,現在又做回了老本行,一名入殮人。
自從中元節事件后,我的體質發生了一些改變。
在幫死者化妝時,我偶爾會看到他(她)生前的記憶。
師傅對我說過,我們入殮人是死人這輩子最后的尊嚴,生前再苦命的人,到了我們手上,都要安排妥當,干干凈凈地送走。
這是對生命和死亡兩者,同時的敬畏。
這周又要出新活,是一個快六十的老頭。靈堂外,擠滿了人,少說也有百來個。
這種陣仗的,要麼是明星運動員等知名人士,要麼是人丁興旺的大家族。
在一眾黑色喪葬服中,有一個穿普通衣服的小姑娘穿梭其中,很是顯眼。
葬禮上,確實有很多小朋友嘻嘻哈哈的,但多數是在農村。
農村的喪葬文化,就是長輩的死亡,也是小輩們之間難得相聚的場所。
孩子之間也沒有忌諱,相互打鬧玩耍。
也算作是一種喜喪。
但在正規殯儀館,這種就顯得不合適了。
那小姑娘向我跑來了,我剛想對她說,小孩,別玩了。
她卻先一步拉著了我的手。
她一邊搖頭,一邊對我做手勢。
好像是想要向我說明什麼,我第一反應是,這孩子是啞巴,不會說話?
「你要說什麼啊?」
她的手心有點涼意。大夏天的好像觸摸著一塊冰。
她看我沒有反應,有點焦急,拉著我的手往外走。
我甩開了她的手,因為工作的時間已經到了。
我剛想說,這是你們誰家的小孩,一轉眼,那孩子不見了。
我走進了遺體化妝間,剛想動手,卻看到進來了另一個人。
「你好,劉宇老師,久仰久仰。」
「你是?」
「我是入殮師魏宇明,今天的事,你沒聽說?」
「什麼?」
我四下看去,房間里的平臺上,有兩具尸體。
一大一小。
一男一女。
男的是今天的主人,六十上下的男人,而女生......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另一具尸體正是剛才拉著我的手,做手勢的小女孩。
「劉宇老師,我聽說你能在化妝時,看到死人的過去,真的假的?」
他崇拜地望著我。
我被盯得有點不好意思。
「怎麼可能。」
我感到事情不對勁了。
怎麼突然多了一位入殮師,之前根本沒有聽說。
魏宇明雖然五官精致,但整張臉油光滿面,又立體又飽滿,說不上來的奇怪。
而且,怎麼能同時入殮兩具尸體。
「老師,您真的不知道?」
「你想說什麼?」
「這是家屬的『特殊』要求。」
「......」
「他們的重點是要求我們同時入殮化妝。」
「同時?」
「對啊,同時,放心你什麼都不用改變,我會跟上你的速度。」
「你是說,我們兩個同時給兩具尸體化妝?」
「對!」
我看著魏宇明興奮的模樣,感到不解。
屋外黑壓壓,臉色淡漠的人群。
平臺上的女尸可能才十六歲。
這是要干嘛?!
「雙殮啊。」
他一笑,臉凹處一個酒窩,我感覺里面能滴出油來。
雙殮我是知道的,兩位入殮師,在同一時間給兩具尸體入殮,并且盡可能地讓兩張臉畫的接近,畫的像一張臉。
那還是我在大學里聽師傅講的,自己根本沒有遇到過。
師傅說那也是少數的極端情況。一般來說都是夫妻生前的愿望,據說死后依舊可以找到對方。
我晃了晃神,想到了之前看到的陰繩,那東西是把死人和活人牢牢捆住,讓死人不能投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