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寡言的爸爸面露狠色。
「旺財!去!」
旺財齜牙,毫不猶豫地朝弟弟后背撲去。
巨大的沖力讓一人一狗滾進了濤濤洶涌的河水里。
我媽趕忙心疼地撈起掙扎撲騰的旺財,卻站在岸上冷眼看著弟弟在水里掙扎起伏。
我和弟弟是雙胞胎,兩人幾乎長得一模一樣。
光看臉根本分不清誰是誰。
年幼的我被嚇得瑟瑟發抖,整個人都懵了。
水里的弟弟拼命掙扎,卻始終沒喊出那句。
「我不是姐姐。」
我就那麼呆呆地看著他小小的身子一點點被渾濁的河水吞沒。
那一瞬難以形容的悲傷鋪天蓋地涌來。
被刻意遺忘的記憶鋪天蓋地朝我涌來。
是的,我想起來了!
五歲那年爸媽賭博欠債,不知在哪里聽說家里橫死的小孩做成金童可以招財。
當天就在我飯里下藥,商量要悄悄把我弄死。
結果被弟弟偷聽到,趁他倆去買農藥時帶我逃出村子。
只可惜,他最后落水喪命被做成了金童。
而我因為受刺激過度,喪失所有記憶,被師傅撿回山上。
恢復所有記憶的那一刻。
我幾乎心痛到窒息。
那種感覺就像有人捂住口鼻。
胸口因為缺氧火辣辣地痛,有種近乎窒息的痛苦。
但很快,我反應過來。
不對!是真的有人捂住了我的鼻子!
7
我狠狠一腳踹開壓在身上的東西。
缺氧的肺被灼燒的火辣立刻被緩解。
我猛地睜眼,大口呼吸著,從炕上坐起。
我媽坐在地上嗷嗷慘叫。
我爸站在一旁臉色陰晴不定,見我看他,下意識地把手里的繩子藏在身后。
我面色陰沉。
他們竟然還想殺了我!
「爸媽,這麼晚了,你們在我房間干嗎?」
我故作天真地問。
另一只手悄悄摸到法器。
這些年我每天在山上每天天不亮就劈柴燒水,還要被師傅盯著練功。
想要制服眼前的爸媽,完全不成問題。
我爸尬笑著,試圖轉移話題。
「你剛去哪兒了?我和你媽到處找你都找不到?」
我皺眉,心里也納悶。
自己到底怎麼回來的?只記得弟弟推了自己一把,然后再睜眼就回炕上了。
難道是弟弟把我搬回來的?
藏好心底的疑惑,我皺眉不解地看倆人。
「我一直在炕上睡覺啊,你倆是不是看錯了?」
我媽心疼地揉著自己差點被摔斷的腰從地上爬起來,沒好氣地瞪了我一眼。
我爸半拉半扯把她從我房間拉走。
下一秒,門外響起落鎖聲。
我爸聲音響起。
「最近村里有拍花子,你別四處亂跑。」
第二天一早,之前來過的老頭出現在我房間。
他依舊和上次一樣皺眉打量著我,好半晌才無奈點點頭。
我媽欣喜若狂,和我爸對視一眼后狠狠拍了拍大腿。
「我現在就去準備。」
順手拉著我爸一起出去。
那老頭在我炕邊坐下,對上我狐疑打量的眼神,幽幽嘆了口氣。
「你爸媽要殺你。」
我愣了。
他不是來幫我媽殺我的嗎?
說這話是幾個意思?
他審視我表情半天,這才開口。
「你不記得我了?」
我迷茫搖頭。
老頭抽了口焊煙,敲了兩下拐杖。
「造孽,真是造孽啊!」
他深深吸了一大口,這才把后面的話說完。
「你弟弟當年是被你父母殺死的。」
在方老的講述中,我終于知道了當年被隱瞞的真相。
8
弟弟落水后方老匆匆趕到。
爸媽裝模作樣下去撈人。
尸體上岸,他們看都沒多看一眼,就忙著問他。
「大師,您看這孩子沒救了,到底能不能做金童啊?」
三天前他們指著自己的親生女兒問了同樣一個問題。
方老看著女孩清澈的眼睛不愿造殺孽,于是哄騙這對夫妻。
「金童只能用意外橫死的孩尸制作,一旦讓金童知曉自己是被人惡意謀殺陣法會瞬間失效。」
他本以為這一番話可以讓女孩免于一死。
卻沒想到喪心病狂的夫妻倆,竟然會借著偽裝意外,殺死女孩。
也許是那孩子命不該絕,被救上來竟還有救。
只是呼吸微弱。
方老不顧爸媽阻攔想強行把孩子送去醫院搶救。
可誰想,那對夫妻是真瘋了。
竟然搶過孩子重重往地上一摔。
那孩子身體抽搐兩下,當場斷氣。
方老氣得渾身發抖。
他倆卻興高采烈催促他趕緊做金童。
「你當初可是欠了我們祝家一條命!該不是想耍賴吧!」
「只要你把她做成金童,咱們就兩清了!」
方老無奈搖頭,想到祝家的救命之恩,他無奈嘆氣伸手把尸體翻過來,準備施法下咒。
脫掉衣服的那一瞬他愣住了。
死的竟然是男孩!
我爸媽也愣住了,一時間誰也沒說話。
下一秒,凄厲的不似人類的哀號從我媽身上傳出。
她不敢置信地撲到男孩尸體旁,大聲哀號。
我爸也呆呆地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三年前在工地上出了意外傷了命根子,再也沒法生育。
沒想到他們竟然親手殺了祝家唯一的種。
「真是造化弄人……」
方老感慨著。
「把你弟弟做成金童,我欠祝家的恩情已還清。這些年我一直為這件事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