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奶奶凄厲的喊聲讓我一哆嗦,迷迷糊糊地走出房間,發現家門口圍了好多人。
我爸的尸體被一塊白布蓋著,擱在院子中間。
他是被蛇咬死的。
村里人說,我爸昨天約了一群狐朋狗友在村口小賣部打牌,直到后半夜,錢輸光了,才罵罵咧咧回家。
不知怎的,就跌進了一個土坑。
坑里的蛇群受了驚嚇,瘋狂攻擊我爸…
等村民發現他的時候,尸體早已冰涼。
我爸身上到處是傷口,皮膚發黑腫脹,滲出烏黑的膿血,臭氣熏天,誰也不敢靠近他。
我一點都不傷心,甚至還有些小竊喜。
家里要置辦喪事,奶奶就不能這麼快把我賣出去了。
可聯想到我爸的死因,心里卻莫名不安。
一切都太湊巧了,不像是單純的巧合。
喪事期間,奶奶讓我跪在靈堂前,不準離開。
她自己卻抹著眼淚去找太公,哭哭啼啼地說了很多話。
太公的臉色也格外難看,卻不許奶奶再說下去,只是意味深長地看我一眼,轉身便走出了靈堂。
那幾天,我一直沒找到機會外出。
直到我爸出殯的第二天,我才找到機會,再次溜到后山。
正當我要割破手指的時候,一道低沉的聲音從背后傳來,
「小妮,快住手!」
我嚇得發抖,回頭看見太公站在我身后。
他臉色特別難看,咬著后槽牙說,
「怪不得周勇(我爸的名字)會出事,原來是你在…誰教你這麼干的?」
7
太公臉色很陰沉,怪嚇人的,我沒敢說話。
他走向我,踩著松軟的泥土,看向被血漬浸泡過的地方。
青龍石裂開的口子更大了,里面還有很多急躁不安的白蟻,在青龍石下面爬來爬去,似乎等待我用鮮血去澆灌。
太公咬緊了后槽牙,「白蟻抱穴,這招可真毒!用你的血吸引白蟻筑窩,這些白蟻啃壞了你媽的棺木,壞了這里的風水,難怪會有墳鱔害人…」
我怯怯道,「什麼是墳鱔?」
「墳鱔就是蛇,那些咬死你爸的陰蛇!」
太公盯著我,眼中浮動著冰冷,讓我毛骨悚然。
舊時候,人們喜歡將墳頭建造在比較低矮的地方,一旦遇上暴雨,墳堆受到雨水浸泡,里面的棺材就會下沉,被浸在水里。
有一種蛇,專門在這種墳墓中筑巢,靠著吃死人的腐肉長大。
因為常年生活在墓穴里面,又吃了死人的腐肉,所有蛇會變異,成為劇毒的「墳鱔」。
咬死我爸的蛇,就是從我媽墳墓爬出的。
太公說到最后,眼中充滿了嚴厲的審視,「小妮,告訴我,究竟是誰教你這麼干的?」
我緊閉著嘴唇,不做聲。
我痛恨奶奶,痛恨我爸,同樣痛恨太公。
當初,是他親自選的墳地,把我媽鎮壓在這種地方,害她飽受煎熬。
太公看出了我的想法,長嘆一聲,「小妮,我知道你怨我,不該用這種法子治你老媽,可我也是出于無奈,我那麼做是為了保你全家,更是在救你呀!」
救我?
太公沒有理會我的驚訝,神情陰郁道,
「你媽是上吊死的,吊死鬼頭不沾天、腳不挨地,怨氣特別重。」
其次她死前,還故意割破手腕,用鮮血涂滿整個上衣。
「穿紅衣而死的人,最易變厲鬼,她這是懷恨在心,想通過自殺復仇,而且絕不會放過你們家的任何一個活口。」
「你…胡說。」
我張大了嘴,我媽怎麼會害我?
太公繼續說,「我利用這口井來布局,是為了化解你媽的怨氣,等到三年后,她的冤孽氣被泄到地下,就能起棺遷葬,給她換個更好的墳地了。
」
說到這里,太公頓了一下,臉上的肌肉在詭異地抽動,
「可有人不想讓我這麼干,反倒利用你媽來養厲鬼,如果我今天不阻止你,再過幾天,等到井下的怨氣徹底沖破了青龍石,你和你奶奶都會死!」
我毛骨悚然,眼前立刻浮現出神婆那張布滿褶子的老臉。
「這個做局的人,用心很險惡,先用你的血引來白蟻筑巢,等破了這里的風水,再用你媽的血肉養墳鱔。」
太公說,「用墳鱔咬死你爸,只是養厲鬼的第一步,接下來倒霉的人是你奶奶,然后是你,只有殺掉所有親人,才能養出真正的惡煞。」
我臉色慘白,徹底呆立原地。
太公問我,「你最近是不是經常看見你媽?」
我傻傻點頭,你怎麼知道?
自從我開始在墳墓滴血后,我媽出現在夢里的頻率,的確變多了。
太公嘆氣說,「這可不是好事,說明這口井已經鎮不住她了,再過幾天,就是你家絕戶的日子。」
我腦子空空的,已經沒辦法思考。
我被太公握住冰冷的手背,強行帶回了村子。
臨別時,他還遞來一個黑色的香囊,
「小妮,其實我已經猜到教唆你的人是誰,那個老婆子盯上你家不是一兩天了…你先把這個收好,我要馬上趕去阻止她,希望能來得及。」
他頓了頓,看著我手上的香囊,加重語氣說,
「如果我失敗了,她肯定會控制你媽,第一個來找你,到時候,這個香囊是唯一能救你命的東西。」
「記住,無論誰敲你的門,都別讓他進來!」
說完,他臉色鐵青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