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村里有個祠堂,名為「玉祠」。聽聞玉祠里的神佛最喜愛女子哭聲。
若是哪家女兒在玉祠祭禮時,能夠用哭聲拔得頭籌。
那麼這戶人家下一胎必是兒子。
沒想到今年拔頭籌的是我姐。
可她再回來時,卻讓我們全家毛骨悚然……
1
玉祠里傳來撕心裂肺地哭喊聲、抽打聲。
阿姐和幾個女孩子被綁在里面。
每家爹娘都想盡方法讓她們疼,讓她們哭。
我眼睜睜地看著我娘將一根長針插進阿姐指甲縫里。
十指連心。
劇痛之下的阿姐發出了凄厲的哭喊聲。
「啊,啊娘我疼啊!」
我娘面露喜色。
她好似癲狂一般地嘴里嚷著,「哭啊,再哭大點聲!」
一邊說著,往我姐手里毫不猶豫地又插入一根針。
我推開周圍看熱鬧的嬸子們,想要沖過去救阿姐。
誰知王嬸一把拉住了我,「你姐馬上可就是家里的大功臣了。」
「小妮子你可別搗亂。」
我的雙手被王嬸牢牢地攥住,絲毫動彈不得。
其他幾家人聽到姐姐的哭聲后,咬著牙將手中最尖銳的工具扎向女孩嬌嫩敏感的皮膚里,讓這些被鉆了孔的地方滋滋滲血。
既要疼,還不能疼暈。
這些細長的銅針遠比鞭子更熬人。
眼瞅著其他幾個女孩的哭聲就要蓋過阿姐。
我娘急得心中冒火,她與我爹對視了一眼。
隨后,她拿起一旁的剪刀,阿姐的手腳上多了幾個血洞。
我爹舉起酒壇,對著血洞傾倒而下……
撕裂般的慘叫聲讓玉祠內眾人心驚。
阿姐的眼睛似乎要從眼眶中凸出來,
濕漉漉的頭發胡亂地貼在她的額頭上。
胸脯沉重地起伏著,就連嘴唇都在顫抖。
其他幾家人也被我爹娘的狠心嚇得停手。
「咚」,銅鑼聲響,頭籌已出。
爹娘激動地對著祠堂中的神佛,拜了又拜。
「下一胎有兒子了,咱們馬上就有兒子了!」
看熱鬧的人逐漸散去。
她們離開的時候還碎語道,
「老李家的閨女爭氣啊,這下兒子不愁了。」
我終于掙脫了束縛,跑到了阿姐身邊。
看著血泊中的人,我的心深墜得像灌滿了石鉛。
阿姐死了。
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好地方。
我望著四周的神佛,有一種強烈的不真實感。
大人們都說神佛會保佑我們。
但是,我卻只看見阿姐因此而死。
一張草席,幾桶清水。
祠堂里又恢復了往日的神圣莊嚴。
從那天之后,
家里仿佛從沒有阿姐存在過一樣。
爹娘滿心歡喜地盼著兒子的到來。
沒想到,先回來的卻是阿姐。
夜半,隔壁院里的黑狗不停地狂吠。
「砰,砰」,我家的院門被人拍響。
「哪個殺千刀的大半夜不讓人睡覺?」我爹罵罵咧咧地去開門。
沒想到,剛走到院里就聽見大門外傳來的聲音。
「爹,開門啊。」
「爹娘,是我啊。」
我和爹娘都傻了眼,這聲音,是阿姐……
可阿姐明明死了啊。
那門外的到底是誰?
想到這里,我背后冒出一身冷汗。
我爹嚇得哪還敢開門,連滾帶爬地跑回屋里。
午夜的風,將舊窗吹得吱呀作響。
耳邊那一下下的拍門聲,像是催命符一般駭人。
「她爹,這可咋辦呀?」我娘在一旁慌了手腳。
「沒事兒,咱們只要不開門,等到天亮就好了。」我爹眉間露出一絲狠絕。
只是還未到天亮,外面的敲門聲就停了。
爹娘剛從驚嚇中緩過來,喘了口氣。
沒想到下一秒,我家大門吱悠悠地打開了……
2
一張熟悉地面孔出現在我們面前。
真的是阿姐!
她一瘸一拐地走進來,整張臉慘白,毫無血色。
嘴里卻跟平日回家時一樣念叨著,「娘,我好餓啊。」
阿姐趴在窗上,兩只手上的血洞還清晰可見。
汩汩鮮血在窗戶上流淌。
當她看向我時,豁爛的嘴角,勾起一個詭異的弧度。
但雙眼卻無半分神采,空洞的可怕。
她,真的是阿姐嗎?
我娘被嚇的蜷縮在角落,不敢動彈。
突然,她摸到了墻邊的一個酒壇子。
我娘突然大喊道,「快,這有狗鞭酒。」
「潑到那小賤人身上,讓她灰飛煙滅!」
說著她抱起酒壇,我爹趁機打開窗戶。
那狗鞭酒全數潑到阿姐身上,窗外立馬傳來幾聲痛苦的嚎叫。
我縮在一旁不忍直視。
當我放下雙手,睜開雙眼的時候。
窗外早已經沒了人影。
天亮了。
我爹恨恨地罵道,「賠錢貨死了還不讓人消停。」γƶ
「我今天就去村頭找陳婆子,非得滅了她不可。」
陳婆子是我們村里的看事人。
陰陽風水這類事,全都找她。
當我爹將陳婆子請進院的時候,她看到那窗戶上的血痕,大叫不好。
「你家丫頭這是成煞了,還是最厲害的歸陽煞。」
我爹聽到這話,趕緊問道,「這,怎麼回事啊?」
陳婆子嘆了口氣,「你們家這丫頭當時扔在哪兒了?」
我爹娘沒吭聲,沖我使個眼色。
「我姐沒下葬,就裹著放在……后山那個樹林里。」我老實地說道。
陳婆子聽到這話,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一眼我爹娘。
「這就沒錯了,木生火,火為陽。」
「一旦形成歸陽煞,死者便會忘記死前的事情,認為自己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