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盯著我看,好像她想吃的不是雞,而是我。
我手忙腳亂的去抓雞,給我媽留了一大碗雞血。
家里這些食物本來就是物盡其用,我沒想到,
我媽是要喝生血。
那麼大一碗,整只雞的血都在里面,她喝的干干凈凈,嘴唇旁邊還沾了血。
我哆哆嗦嗦把燉好的雞湯放在桌上。
我媽最近雞湯也只喝五成熟,咬開肉里頭還帶著血。
她夾起一塊肉,咀嚼的時候吧唧吧唧,嘴里可以看到一片血紅。
我難以接受,有一種想嘔吐的感覺。
傍晚半夢半醒,我看到有道模糊的人影,站在我床前。
人影佝僂著腰,俯下身湊過來。
我感覺傷口被舔了一下。
舔只是我根據人影動作做出的理解,實際上我感覺傷口是被紙摩擦了一下。
有點疼。
人影轉身離開,側影的肚子高高隆起。
我驚出一身冷汗,原來是媽媽啊。
6.
家里沒有那個條件給我媽天天吃雞,她就打聽了村里誰家會殺牲畜,要我去那家要血。
多也行,少也行。
鄉里鄉親,一點血也不費什麼錢,自然是都給了。
我媽每日都要。
次數多了,路上還有阿婆叫住我,說明天家里宰豬,叫我過去。
我爸不知道我媽每天喝生血,只當是補充營養,也沒管。
我媽喝血一開始還會避著我,現在我取了一碗血回去,有時候還冒著熱氣,她就接過來一飲而盡。
我看她的表情,享受、滿足,是真的喜歡喝血。
這每日需要血,有點像是當初喂童男童女。
7.
我媽生了,還沒到十個月,突然就生了。
她生這天也巧,傍晚開始肚子疼,一直生到凌晨,弟弟呱呱落地。
時間,凌晨十二點整。
而今天,是清明節。
說實話,我沒想過她肚子里的孩子會平安降生。
童女的血淚一直持續在我的腦海里,加上我媽懷孕期間的各種表現,都讓我覺得怪異。
我爸抱著我弟,小心翼翼的把包被掀開,去看他最在意的東西。
「哈哈哈,果然是帶把的!」
「我有兒子了,我們終于有兒子了!」
「這以后就是我們老林家的根,就叫耀祖了!」
我媽我爸開心的不得了。
我媽說「你就是爸爸媽媽唯一的寶貝。」
轟隆一聲雷聲響起,雨沒落下,風倒是很大。
吹得窗戶自己開了,我們三個人齊齊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窗戶外有一個模糊的人影,月光背對著,看不清臉。
「誰啊!趴在別人窗子上干嘛?」
屋外閃電撕裂天空,一瞬間亮如白晝。
我們都看見了它的臉。
是紙人!
是童女!
天啊,它居然回來了!
8.
我和我媽一齊爆發了尖叫,我媽驚嚇過度,直接昏了過去。
童女看我媽昏過去,紅色的上勾的嘴唇裂開,可以看到里面的獠牙。
很難形容,它的整個嘴里是黑色的,牙齒卻森然的白,是鋸齒一樣的牙,尖利的一口就能把人的脖子咬斷。
臉上的血淚還有,我們從這個角度只能看見它的一顆頭。
童女的高度,如果正常站起來,是高于窗臺的。
對,它不正常了!
童女被我爸折斷了!
童女也不進來,它身上的紙吹得嘩嘩響,就這麼盯著我們看。
「嘻嘻嘻嘻嘻嘻嘻……」
童女的笑聲是正常小孩的聲音,配上它的面容,總感覺讓人不寒而栗。
最可怕的不是這個。
「嘻嘻嘻嘻……」
我媽懷里抱著的,我弟也轉過頭來,他和童女一起笑,笑的音調重疊在一起。
剛剛出生的孩子,怎麼會發出這種笑聲呢?
9.
對了,這個孩子先是童男,才是弟弟啊!
我瑟瑟發抖,感覺自己也要昏過去了。
我爸臉上的肌肉劇烈抖動,我想他也是害怕的。
但是人和人不同,我嚇到了就會縮在角落,我爸則是會虛張聲勢。
他聲音發狠「笑什麼笑,誰家的小孩?快滾!」
「這里不歡迎你,快滾!」
我爸一邊說,一邊把手邊能扔的東西,都扔過去。
其中一個就砸在童女臉上,砰的一聲。
童女不笑了。
童女消失了。
外面的風停了,打雷閃電也結束了。
但是我和我爸知道,這一定不算結束。
我覺得,我爸剛剛慌不擇口的幾句話,徹底得罪了童女。
因為他們最早召喚童男童女的時候,每天都會說,「快來爸爸媽媽家,你是爸爸媽媽唯一的寶貝。」
但是現在,我爸問童女是誰家的孩子,讓童女快滾。
10.
我媽直到第二天下午才悠悠轉醒,她以為昨晚是一場夢。
我爸「吧嗒」「吧嗒」的抽著煙,滿臉愁容。
他把我媽昏迷之后的事說了。
「我總覺得這事不算完,那紙人肯定還要回來找咱們。」
我媽急了,「那咱們去問問法子!這方法是人家老板給的,肯定有法子可以救咱們!」
我爸又猛吸了一口煙,搖了搖頭。
「我下午就去問了,他說咱們這是騙鬼,原本有了孩子,欺上瞞下騙來福緣,就是耗了運氣。」
「這童男童女若是好好伺候也就罷了,誰知你們還不好好對待童女,這童男童女異體一心。
」
「我幫不了你們,只能看你們的造化了。」
我爸學著紙扎鋪老板的話說完,「我還去問了孫家媳婦,她說這童男童女,男娃戾氣大,性格暴躁,女娃就是專門用來約束管教的,一定要放一起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