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天上的仙女。
那時候,我學會一個詞—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說的就是我哥。
后來,我媽突然松口。
肯讓我回學校。
但是得梅老師來家里一趟,說有事要問她。
我被能重回學校的喜悅淹沒。
將這件事告訴了梅老師。
梅老師也很高興。
牽著我的手往家里跑。
到了家,我媽說家里沒鹽了。
讓我去村口的小賣部買鹽。
買完鹽,我像是突然預感到什麼。
轉頭往家里跑。
用盡了全身的力。
這輩子都沒跑這麼快過。
我跌跌撞撞地跑回家。
在我哥的房間里找到了梅老師。
梅老師眼中的光彩沒了。
那天的天,特別的暗……
我抬頭看著天空:
「梅老師,惡人會有惡報的,對吧?」
6
第二天,我哥穿著新西裝,頭發梳得油光發亮。
手里提著一袋零食。
往我面前晃了晃:「想吃吧?想得美!這是給你小燕姐的。」
說完,就春風得意地走了。
我哥天天往小燕家跑。
兩家婚事差不多談妥。
只等奶奶末七過了,再挑個好日子,訂婚。
我媽很高興。
「這事差不多成了。等小燕進了門,再給我生幾個孫子……」
我媽顯然被自己的兒孫滿堂的想象逗樂了。
幾天都樂得合不攏嘴。
我看著我哥耳后,一天比一天加深的紅線。
也笑了。
7
這天中午,隔壁的嬸子急匆匆地跑來,喊我媽的名字:
「來娣,來娣,不好了,你家明洋出事了!」
明洋是我哥的名字。
我媽正在劈材,驚得柴刀直接砸在了腳上。
「明洋……出事?」
我媽茫然道,臉色煞白,身體一軟,直接癱倒在地上。
過了一會兒,我媽強撐著起來,就往外跑。
我跟了上去。
我哥是在村口出的事。
被一輛小車給撞了。
我和我媽趕到的時候,我哥躺在地上,身體扭曲,身下都是血。
臉色慘白,一動不動,像是死了一般。
我媽一看,直接暈了過去。
我盯著看。
車輪子應該是從他下半身壓過去的。
壓過去的時候,肯定很疼吧。
我幾乎能想象他痛苦尖叫、面色扭曲的模樣。
我連忙捂住自己的嘴。
生怕自己笑出來。
8
我哥沒死。
被送到縣醫院,救了過來。
沒有傷到大腦和內臟。
但是,兩條大腿徹底廢了,以后走不了路了。
而且,車子從下半身壓過去,下半身被碾得血肉模糊。
徹底失去生育能力。
我媽一聽,又暈了過去。
我爸坐在走廊里,一根煙一根煙地抽著。
背佝僂著,煙霧繚繞中,那張臉似乎蒼老了幾十歲。
護士提醒了好幾次,他也不理。
我媽醒了過來,提起那手鐲的事。
「春兒說的不會是真的吧?那手鐲不會真是什麼種鐲……」
我爸聽到后,突然發怒:
「死丫頭知道什麼!」
「她就是故意的,咒老張家!」
他越說越氣,揪著我就是一巴掌:
「死丫頭,當初就該把你送人,不該把你抱回來!你就是來討債的,老子揍死你!」
很疼。
但是想笑。
要是他們現在信了我的話,把種鐲拿回來,說不定還有轉機。
但是,他們不信。
太好了。
我哥醒來后,知道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
完全不能接受,鬧著要跳樓。
拼命往窗戶爬。
我媽連忙攔他,喊我爸:
「孩子他爹,你快來幫幫我。」
我爸站在原地沒動,語氣涼薄:
「不能給老張家傳宗接代,死了就死了吧。」
我媽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我哥也很震驚。
他是我爸從小到大寵大的。
要什麼就給什麼。
簡直疼到了骨子里。
現在……
他剛的臉色還是白,現在成了灰敗。
我哥還是怕死的。
聽我爸這麼說,他突然不鬧了。
閉著眼睛躺在床上,似乎很難受,眉頭緊緊皺著,不停地哼哼。
完全沒之前的囂張得意。
9
很快,全村都知道我哥的病情。
一回村,就有人背后對著我爸媽指指點點。
「坦生那兒子聽說不行了!」
「這是造多了孽,斷子絕孫啊。」
「當初拼了命想生個兒子,嘖,養到二十多沒了。」
還有人幸災樂禍:「哈哈哈,坦生家有兩個丫頭了。」
我媽氣得和人干架。
我爸卻不幫她,還說她丟人現眼。
第二天,小燕家就把我家之前送的那些東西送回來了。
意思很明顯,這親不結了。
我媽不肯。
「你兒子都不行了,要我女兒嫁你家守活寡啊。來娣,你心怎麼這麼壞?」
「我說你就是造孽,流了那麼多丫頭,現在遭報應了。」
小燕媽也是不好惹的,專往我媽心窩戳。
戳得她一句話說不出。
我媽抱孫子的美夢,徹底破滅了。
她將所有的仇恨都發泄在那開車撞了我哥的人身上。
車主是個有錢人。ŷź
我媽開口就是兩百萬。
她說有了錢,她要帶我哥去首都治。
她就不信治不好!
然而,車主死不承認。
說自己沒撞過人。
結果一查,撞人的還真不是車主。
而是村里有名的傻子,偷開了車。
傻子只有個寡婦媽。
孤兒寡母的,住在山上的瓦房里。
窮得叮當響。
對方態度很明確,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我爸媽氣瘋了。
夫妻倆拿著鋤頭就往傻子身上砸。
傻子上躥下跳地躲。
我突然看到傻子的耳后根,有一根紅線。
若隱若現的。
鬼牽線。
他也被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