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頭發掀一下。」

我照做。

接著面前的警察便開始在電腦上查詢著什麼。

沒過一會兒，警察的語氣變得極為不耐煩，甚至是生氣：

「你當警察局是兒戲嗎？你的家庭成員里根本沒有姐姐，你是獨生女。」

我猛地抬起頭，滿眼驚恐。

「你說什麼？怎麼可能！」

警察翻了一個白眼：

「你家的戶口里清清楚楚寫的只有你一個人。」

就在此時，另外一個警察跑過來跟他說了些什麼。

面前的警察瞬間氣得站起來，開始批評我：

「你這家伙跑過來鬧的是吧。你說你殺了陳煊，剛剛我同事去確認過了。人男生在家好好的呢？你在這里發什麼瘋？」

我也站起身，拼命地想要解釋：

「不是的！我有姐姐。他殺了我姐姐！我昨天親手用刀砍下了他的頭。」

邊說著我便從包里拿出那把西瓜刀。

可奇怪的是，刀上已經干了的血跡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警察覺得我是來鬧事的，生氣地將我趕了出去。

「你知道我們一天天有多忙嗎？

「下次再報假案你就等著被拘留吧。」

我站在警察局門口神情恍惚。

難道一切都是假的嗎？

難道所有都只是我的夢？

可是夢為什麼會如此真實？

我分明記得自己砍下了陳煊的頭顱。

警察應該是聯系了我的媽媽。

我站在門口發神時遠遠地就看見媽媽向我跑來。

她抱著我痛哭起來。

「媽媽，警察說我根本沒有姐姐，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我推開媽媽，極力求證著。

媽媽低下頭，沉默了一會兒。

「小米，你的姐姐和你一起出生的時候就死了……」

我恍如晴天霹靂，這怎麼可能？

「不可能，你一定是在騙我。我分明記得從小就和姐姐一起長大。」

「是真的，小米。」媽媽哭得越來越大聲。

「自打你記事起，你就經常自言自語，一會兒扮演著姐姐，一會兒扮演著妹妹。為此我和你爸爸帶你去了很多家醫院治療，可是……都沒有什麼效果。

「醫生說，你天生帶有兩個心臟，分裂出另一個性格的原因可能是因為分娩時姐姐的死亡導致你的大腦受損。所以，小米……忘了姐姐吧。她只是一個不存在的人。」

媽媽緊緊地抱住我，仿佛下一秒就會失去我一樣遲遲不放開。

我呆呆地看著前方，一切都如同虛幻一般，我那摯愛的姐姐竟然全是我的幻想。

我的腦子里天旋地轉，耳朵里傳來姐姐的聲音，還有自己的聲音：

「不要相信她。

「不要相信她。」

我的聲音在拼命吶喊著。

我到底該相信誰？

我捂著耳朵重重地跪倒在地，下一秒便暈了過去。

不記得睡了多久，醒來時已經天黑了。

我看了看手機，剛好 20：00 整。

背后傳來了熟悉的呼吸。

這一次我仿佛像是已經習慣一般，竟然不再感到害怕。

因為一切都是假的，我的姐姐只是我幻想出來的人。

「你真的以為我不存在嗎？」

身后傳來一陣涼颼颼的風。

「我們曾經是那樣幸福，不是嗎？小米。」

這些話，像是重重的打擊樂一點一點地敲打著我的心。

「不，媽媽說了，你只是我幻想出來的。」

我內心惶恐不安地反駁著。

「那為什麼你的生活里全是我的痕跡？為什麼這間房間、這件床承載著你和我的所有回憶？

「你送我的項鏈、我送你的平安符。這一切你都不記得了。」

身后人的語氣越來越激動，好似帶著哭腔。

我捂住耳朵，眼淚卻不爭氣地往外流。

「不，這不是真的，這都是假的。

「你快滾！」

我用最大的力氣吼了出來，想要徹底擺脫身后那個人。

一切仿佛都安靜了下來。

身后的女生突然蹭了蹭我的臉蛋，一股溫熱席卷而來。

「這樣便好。

「答應我。

「別回頭。」

我睜大眼睛，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也許這一次我的姐姐真的要徹底離我而去了。

不，我有姐姐，我一定有一個真實存在的姐姐。

我終于鼓足勇氣，回過頭。

一張熟悉的面孔映入眼簾。

姐姐的頭顱直直地從我的后脖頸處生長出來，我和她的頭緊緊地貼在一起。

利落的短發，好看的笑眼，薄薄的嘴唇。

她笑著看向我，眼里盡是不舍：

「傻瓜，都讓你別回頭了……」

7

「醒了！醒了！老顧快來。」

我一睜開眼，便看見媽媽滿臉是淚地握著我的手。

「媽媽……」

我虛弱地喊出口。

「對不起，小米，是媽媽對不起你。」

媽媽不停地摸著我的臉，怕我再次消失一般。

「發生什麼了？媽媽。」

爸爸背著手，紅著眼眶，眼睛里全是滄桑。

「你落水了。被救上來后足足昏迷了三天。」

我垂下眼，心里說不出的滋味：

「我都想起來了。

「不用再瞞我了。」

我摸了摸后頸處那光滑的切面口，釋然地笑了。

8

我叫顧米，我有一個姐姐叫作顧菲。

我們是雙頭人。

我和姐姐出生在 8 月 8 日的晚上 8 點整。

從我們生下來的那一刻，就被稱為「怪物」。

護士將我抱出來時，嚇得連忙尖叫：

「怪物！是怪物！」

因為，一個身體卻長著兩個頭。

我們的身體里有 2 個心臟，4 個肺。

連力氣都是平常人的兩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