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考的百日倒計時那天,我的妹妹余婉婉從樓上不慎失足跌落下來。
那張跟我一模一樣的臉躺在我眼前的血泊里,穿著破爛骯臟的衣服。
但沒有人會懷疑這不是余蔓蔓。
也不會有人懷疑她的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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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媽媽想要殺死我的話,會采用什麼方法呢?
我在教室的最后一排的角落里,望著窗外出神地想。
她可能會像平時那樣,用隨手可觸摸到的物體打我,比如掃把啦,書本啦,甩到我的臉上;
也可能像平常那樣子,勒緊我的脖子;
但是我覺得最有可能的是,把我從陽臺上推下去,偽裝成我自殺的樣子。
這樣的做法無疑是最穩妥的,因為自殺不會有人起疑心。
就算有人問起,媽媽也可以這樣回答:「啊,蔓蔓她一定是壓力太大了,我平常工作太忙,也沒有時間好好陪伴她們姐妹,唉,但是也不至于跳樓吧,我的傻蔓蔓啊。」
然后,所有人都不會懷疑我的自殺了。
姐妹?
對,我還有一個妹妹,叫余婉婉。
在小的時候,媽媽經常給婉婉買蛋糕、漂亮的衣服,但是沒有給我買。
每當我睜著眼睛好奇地看著妹妹吃蛋糕的樣子的時候,媽媽都會說:「蔓蔓,你是姐姐啊,要讓著妹妹,知道嗎?」
我和婉婉是雙胞胎姐妹,但是婉婉跟我不一樣,她漂亮又活潑,就好像朝陽下的向日葵一樣,神采奕奕,非常受大家的歡迎。
而我也是,我也很喜歡婉婉,因為她有時候會把吃剩下的東西給我吃。
婉婉真是太善良了。
「余蔓蔓同學,你來回答一下這個問題。
」
正當我出神的時候,老師忽然叫我起來回答問題。
我很流暢地說出了問題的答案,然后坐下了。
與此同時周圍傳來一陣竊笑的聲音。
「你看她那個樣子,好窘迫啊哈哈。」
「學習好又怎樣,一點也不知道講衛生,會有誰喜歡她?」
「也就生物老師喜歡她了吧。」
「生物老師不是出車禍死了嗎,好像新老師還沒報到吧。」
「誰知道,反正隔壁班的老師代課也不錯,就是老師挺慘的,年紀輕輕的就這麼死了。」
講臺上的老師咳嗽一聲,周圍安靜下來。
與此同時我的肚子里又響起一陣咕嚕咕嚕的聲音。
不知道是誰低聲說一句:「好像聽說她喜歡在垃圾桶里翻東西吃,所以身上才臭臭的。」
我摸了摸肚子,假裝沒聽見。
我好餓啊。
我想起媽媽在廚房做飯的樣子,真是干凈又利落,可是媽媽做飯的時候,總是只做她和婉婉的那一份,所以我經常挨餓。
以前餓得不行了的時候,我就會試圖打開冰箱找點吃的,但是這個時候,背后總會響起媽媽嚴厲的叫聲:「余蔓蔓!你在干什麼?你想死是不是?」
隨后就是某個東西砸到后背上的鈍痛感。
后來我學乖了,就不再伸手了,我會期待地看向飯桌上的婉婉。
婉婉有時候會說:「媽,讓姐姐把剩下的東西吃了吧,順便把碗洗干凈了,你不要這麼累啦。」
這時候,媽媽是不生氣的,因為婉婉是媽媽的寶貝,她不會生婉婉的氣,她只會笑著摸摸婉婉的頭。
婉婉真是太好了。
我每次都狼吞虎咽地把那些東西吃下去,我有時候會想,我愿意為了婉婉做任何事,哪怕我去死。
說到這里,你一定很奇怪,我們家的爸爸呢?
抱歉,我們家并沒有爸爸這個人,好像是在很小的時候死掉了或者走掉了之類的吧,反正已經不復存在了。
從我有記憶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從來沒有出現過,家里也沒有一張關于他的照片。
直到現在,我讀高三,即使我想破了腦袋,我也想不出一點點關于他的樣子。
其實也有人問過我,想不想爸爸啦……
我可能想過吧,在某個時候。
比如每當生日的時候,媽媽把生日蛋糕端到婉婉的前面,笑著捏了捏她的臉的時候。
我坐在角落里,我就會想,如果爸爸在,是不是蛋糕也可以給我分一塊呢?ץź
媽媽是不是就不會打我了呢?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這個時候的我最好假裝什麼都沒看見,免得媽媽看到我的眼神之后生氣又揍我一頓。
可是我很難裝作看不見啊,因為我就睡在客廳的角落里,她們在客廳里的一舉一動,我都能看見。
媽媽和婉婉都有自己的房間,但是我沒有,所以我只能睡在客廳的角落里。
如果我有東西的話,不可以擾亂客廳,只能放到儲物間里,和掃把做伴。
幸好我的東西也不是很多,只有婉婉換下來的幾件衣服,和一些教科書,以及校服。
偶爾有課外書什麼的,也會被媽媽拿走,丟進垃圾桶里。
放學鈴聲響起,我默默地打掃好教室,隨后回家。
我不想這麼早回家,這樣就能晚點見到媽媽,少挨一頓揍。
在家哪怕多幾秒鐘,都有可能會被媽媽一個凌厲的眼神橫掃,然后就是一頓痛打。
前方道路上歡聲笑語,是婉婉和她的小伙伴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