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苗騰一下躥得老高,順著酒水摧枯拉朽。
……
沖天的火光中,我終于看清,十字架后面有兩行字,「救死扶傷」「保障礦區」。
我把醫療報告都翻出來,一張張翻過,最下面的一份,畸形兒有兩張臉。
母親那一欄的名字,是林秀英。
原來如此。
16
于醒是真實存在的,她不是老仙,不是野獸,而是于夢的雙胞胎姐妹。
她們的父親,是最早一批靠著挖礦富起來的人。
那個蠻荒年代,暴富的人鮮有良心。
礦主們把開礦產生的劇毒副產物悄悄排進了水源。
這期間,被父親強暴的母親,生下了于夢和于醒。
她們共用一個身體,只是腦子連在一塊兒,也就是連體嬰。
很自然地,父親逼著母親把孩子拋棄了。
后來越來越多的畸形兒陸續生了下來,再愚昧的村民也察覺到了問題。
父親又伙同礦主們又大肆宣揚,這些畸形兒都是老仙兒,是山神派下來保佑雙馬鎮的。
愚昧的村民們接受了礦主的賠償,把畸形兒們都扔進了醫院,任由他們自生自滅,隨后繼續挖礦。
幾年后礦挖空了,資本離開了雙馬,留下了一群奇形怪狀的孩子和生不出健康孩子的父母。
他們像那些礦物垃圾,隱沒在時間的浪潮里。
廟姐林秀英,也就是我那個素未謀面的岳母,她明明是受害者,卻畢生都在照顧這些畸形兒。
而于夢的罪,應該由我來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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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我風塵仆仆趕回家,一眼就看到,一個老男人四肢都被折斷,有氣無力地慘叫著,看面相,應該就是于夢的生父了。
于夢背對著我——或者說于醒正對著我,她折斷了神鞭,露出尖銳的截面,隨后用這尖端在生父后腦上用力劃下。
她胳膊是向后伸的,看起來很別扭,但力氣驚人,每一下都能帶出頭皮和碎肉,露出森森白骨,生父疼得直翻白眼,慘叫的力氣都沒了。
不多時,生父的后腦勺上就出現了一張歪歪斜斜的人臉,像是小孩涂鴉。
于醒扔了鼓槌,慢慢「抬」起頭,撩起黑發,露出惡鬼一般的臉,咧嘴一笑,滿口都是黃色的尖銳牙齒。
「你等一下,姐夫。」
她舉起鼓槌用力向生父腦門刺下,動作很快。
好在我預測了她的動作,搶先跨了一步,用手掌擋住了尖刺。
可于醒更加興奮,她咧嘴怪笑著,毫不猶豫地刺穿我的掌骨,尖刺暢通無阻地扎進生父的太陽穴,腦漿和血液順著神鞭流了下來。
于醒呵呵笑著,拔出尖刺,熟練地把穢物甩掉,鎖定了我。
「醒兒,等一下。」
丑臉瞬間垮了下來,不情愿地轉過了身,露出于夢的臉。
慘白慘白的,眼神中滿是對生命的淡漠。
「晚了。」
「不晚,我才是最后一個,對吧老婆?殺了我,她就不再殺人了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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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于夢搖搖頭,「我現在控制不了她。」
「你能。」
「但是我不想。三年前的今天,你說過會一輩子保護我,我就控制妹妹不要再殺人。」于夢肌肉緊繃,好像在用全身的力氣讓自己保持不動,「你說話不算數,我也不算數。」
于夢猛一低頭,她背后的于醒仰頭狂嘯:「都得死!死!」
「那些往水里排毒的畜生,有些還活著。」于夢慢慢直起腰,「除非我死掉,不然醒兒就一個一個都殺光,連同他們的妻子兒女。
」
「他們的親人是無辜的……」
「我們也是!」
于夢怒吼著,我卻無力反駁。
「夫妻一場,你自己來吧。醒兒出手,你會更痛苦。」
于夢僵直著手臂把尖刺遞了過來。
我機械地接過尖刺,本能讓我下不去手。
「不敢?我幫你。」
于夢小小的手掌握住我的手,慢慢向前推進著,她力氣很大——于醒在幫她,我完全反抗不了。
我閉上雙眼,坦然接受死亡。
突然,于夢猛地把我扯向她,手腕劇痛中,我感覺尖刺刺中了某個溫暖柔軟的物體。
睜開眼睛,尖刺已在于夢腹部戳著。
于醒憤怒地咆哮著,但于夢始終抓著我的手,指甲都刺進了肉里,還在用力,尖刺終于洞穿了她,和于醒。
她還在用力,甚至雙手畫圈,把傷口攪成血洞,終于慢慢倒在我懷里,帶著笑。
「抱歉啊老公,只有這樣才能結束……我控制不住……」
于醒拔出尖刺向后亂揮著,劃得我滿身滿臉傷痕,但力氣越來越小。我無助地捂著于夢的傷口,眼睜睜看著她們的呼吸漸漸減弱。
我記得我撥通了 120,但等來的卻是黃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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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于夢依次殺了張雷、王廣富、于佟,以及生父徐嘉,最后自殺。」
「我說了,他們都是于醒那個畸形的玩意兒殺的,你也看見了!」
我沖桌子對面的黃清大吼著,手銬撞在椅子上嘩啦啦響。但他只是在筆錄上點了幾下,帽子上的警徽晃得刺眼。
「別激動,你再想想,還有沒有遺漏的?」
「沒了……不,我有個疑問,我是怎麼請到于佟上身的呢?」
「這個可以告訴你。經過我們調查,于佟每天都要服用大量鎮定精神的藥物,他習慣吃完藥看筆記,用手指蘸著吐沫翻頁,因此筆記上沾染了的鎮定藥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