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婆懷孕時被上司猥褻至流產。
我想去拼命,卻被她攔下:「我們無權無勢,斗不過張雷的……」
可第二天,張雷就跪死在我家門口,嘴里還叼著他的禍根。
警察詢問我最近是否有異常發生。
我不敢告訴他,最大的異常,就是我老婆。
1
我跟于夢都在地方戲劇團工作,我管后勤,于夢是劇團臺柱子。
團長張雷覬覦于夢的美貌很久了,明里暗里給我們穿了不少小鞋。
去年于夢懷孕了,我去找張雷開假條,但他不批。
「休你媽!你還敢跟我講勞動法?在劇團我 tm 就是法!能干干不能干就滾,沒有假!操你媽的!」
我一氣之下辭了職,張雷找借口把我們的工資獎金全扣光了,還揚言要「弄我」。
果然,那天趁我不在家,他強暴了于夢,劇烈的動作導致我們的孩子胎死腹中。
我當時拎著菜刀就要找張雷拼命,于夢抱著我腿苦苦哀求:「老公,我們斗不過他。」
她下身還在流血,我從廚房走到門口,那血拖了一路。
我慫了。
于夢說得對,我能把張雷怎麼樣呢?弄死他,我進去了,于夢就沒有親人了。
張雷強暴于夢后,留了幾萬塊錢,靠著這錢,于夢做了流產手術,我們又挺了一段時間。
失去孩子對于夢的打擊很大,她整日整日地哭,一開始我耐著性子安慰她,陪伴她。然而有些屈辱是藏不住的。
我對她越來越不耐煩,白天在家時,我經常一句話不說。
她的身體和精神越來越差,失眠恍惚,一把把掉頭發,有天還毫無征兆地尿在了我剛洗完的床單上。
「對不起老公,我控制不住……」
我腦子里那根理智的弦已經被失業、綠帽和瑣事繃得很緊,現在終于斷了。
「你媽的,這麼大個人了,這點事都干不好!不知道小心點嗎!」
我瘋狂摔東西,聲音很大,可我就是想讓她聽見。
于夢號啕大哭,越哭我越煩,摔得越起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于夢突然大笑了起來,越笑聲音越大,到后來,甚至撕心裂肺。
「別他媽笑了!」
我憤怒地沖出衛生間,她蓬頭垢面,臉上的淚珠還沒干,身上穿著一件我從沒見過的,黃黑相間的戲服,手里還拿著一面單鼓。
我嚇了一跳:「你這是干什麼?」
于夢轉頭沖我一笑,她敲起鼓,自顧自地唱了起來。
「日落西山黑了天,家家戶戶把門閂。
「行路君子奔客棧,鳥奔山林虎歸山。」
2
她唱的是神調,一種由東北出馬演變而來的二人轉曲目。
所謂出馬,也就是跳大神。
在東北,有人家里出事了,就花錢請出馬弟子,把老仙兒,一般是胡黃二仙中的黃仙兒,恭恭敬敬請出來,附到身上,幫人答疑解惑。
請老仙兒需要兩個人,一個大神,邊敲驢皮鼓邊唱「幫兵決」,把老仙兒請出來。
另一個是二神,老仙兒請出來以后,附在二神身上,用二神的嘴回答東家的問題。
老仙兒上身時,二神有時雙眼翻白,抖如篩糠,有時雙眼血紅,面目猙獰——就如同此時的于夢。
我打小在農村長大,見過村里的出馬弟子作法,因此能聽出來。
我從沒聽于夢唱過,更沒想到她唱得這麼好。
一曲唱罷,于夢突然直勾勾盯著我。
「張雷,你斷子絕孫,不得好死!」
于夢閉著嘴,但身上卻發出這一聲詛咒,聲音嘶啞難聽,根本不是她平時的腔調。
說完,于夢仰面躺倒,我又是按摩又是掐人中,她呼吸終于平穩。
第二天一早我出門買早餐,見張雷就跪在我家門口,嘴里叼著男根,已經死透了。
地上,樓梯上有不少浸血的鞋印。
那是戲曲演員的練功鞋,正常人幾乎不會穿。
看尺碼,大概三十六號半,正是于夢的尺寸,而且腳印只有下樓的方向。
樓道里沒監控,猶豫了片刻,我快速把那些血印擦干凈。
擦完血,我翻遍整個房間,都沒找到于夢的練功鞋。
這些事,我一句都沒告訴警察。
我不想于夢被抓走,她現在已經不能再承受任何折騰了。
「沒什麼反常。」
「確定?」這個叫黃清的警察雙眼射出鷹隼一樣的寒芒,「我再問一次,你確定?」
「確定。」
3
當晚,于夢很早就睡了,蜷在另一床被子里,只露出一抹黑發。
我輾轉反側,滿腦子都是昨天于夢穿著戲服的詭異模樣。
我倆初次見面就很戲劇。
三年前我朋友結婚,于夢跟著幾個民間藝人混進來,給新人唱兩句討個彩。
但她唱的是《探清水河》。
「秋雨下連綿。
「霜降那清水河。
「好一對兒那個癡情的人兒。
「雙雙跳了河……」
大喜的日子唱殉情小曲兒,毫不意外,她被東家轟了出去。
我卻被她的嗓音和容貌吸引,主動搭訕,后來更是著了魔一般,給領導送禮走后門,把于夢帶進了劇團,也帶進了我的下半生。
對于她的過往,我從沒問過。
「張雷,你別過來,老公!」
于夢突然哭喊起來,我連忙抱住她,輕輕安撫:「別怕,別怕,我在這呢,都過去了啊。」
一番呢喃,于夢又睡了過去,我正要給她蓋上被子,赫然發現,她身上穿的竟還是那套戲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