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剛順著宴會廳旁邊的側道往里走,就被人攔住了。
「這里不讓進,你是誰家的?」
攔我的是個 50 多歲的大姨,估計是女方家親戚之類的,以為我是她們村的。
我禮貌道:「阿姨,我是范敏的大學同學,跟她提前說好了的,進去看看她。」
結果大姨臉色很詫異:「提前說好了?」
「是啊。」
大姨沉默片刻,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才說:「說好了也不行,男方家的規矩就是,婚禮當天新娘子不能見人。」
說完就把我往外推。
我頓時就有些上火,這都哪兒來的規矩啊!
半夜十二點結婚也就算了,還不讓人看看新娘子!
不見新娘子,我的 5000 塊錢她怎麼還我……
我扭頭就走,轉到另一邊,正好有個女廁,我就想著先進去補個妝。
坐了好幾個小時的車,妝都花了。
剛對著鏡子準備補補粉,突然身后傳來一個幽森的女聲:
「小瑾,你真的來了……」
3
我差點被這聲音嚇得帶走。
從鏡子里一看,竟然是范敏!
她穿著鮮紅色的秀禾服,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我身后。
「范敏,你從哪里出來的,嚇我一跳……」
她淡淡一笑:「我剛才在上廁所呢,出來就看到你在補妝。」
可我剛才進來的時候,沒記得廁所隔間里有人啊……
這洗手間本來就不大,除了洗手臺,就是后面唯一一個廁所隔間,而且我記得那隔間的門好像是半開著的,應該沒有人在里面啊……
難道真是我眼大漏神?
我仔細地打量了她一下,三年多不見了,她比以前更漂亮,也更成熟穩重了。
她本來就屬于那種瓜子臉,古典美,這身秀禾服非常適合她。
只不過她的妝容實在有點拉胯,化妝師給她化得太白了,粉涂得太多太厚,浮粉浮得估計在臺下都看得出來。
「小瑾,你還是老樣子,一點都沒變,能再見到你,真好。」
說著,她拉起了我的雙手。
她的手冰冷,我不禁打了個寒戰:「你是不是穿少了,手這麼冷?這酒店怎麼連個暖氣也沒有……」
我一邊說,一邊給她搓手。
她寬慰道:「我們鎮上就這麼個條件,確實有些寒磣,讓你見笑了。」
我其實是擔心她著涼,完全沒有笑話她的意思,怕她多想,我急忙換了個話題:
「對了,剛才想去后面看看你,結果有個大姨攔著我不讓我進去看。」
「啊,我老公家規矩多,你別介意,哦對了,差點忘了正事。」
她從衣服里抽出個大紅包,塞給我。
「欠你的錢,真的謝謝你當年借給我,抱歉拖了這麼久才還你。」
我摸了摸紅包,很厚,肯定不是五千塊錢的厚度,像是一萬。
我急忙問:「怎麼這麼多……」
她笑了笑:「滴水之恩,涌泉相報嘛,再說都三年多了,總得有利息吧,你快收著吧,放包里,別讓人看見了。」
我剛想再讓讓,她已經給我塞到包里了,這時,耳后突然傳來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
「敏敏,快開始了,都在等你了。」
我回頭,只見是個穿中式禮服裝的男人,站在我身后,應該就是新郎官。
只是不知道他啥時候進來的,我竟然完全沒聽到推門的聲音……
他的口音一聽就是南方人,大概是江浙那一帶的。
「小瑾,給你介紹,這是我老公周智濤,智濤,這是我大學同學,郭小瑾。」
我跟她老公打了個招呼,她老公看著人高馬大,脾氣也很溫和有禮。
一聽我是范敏大學同學,還主動跟我握手。
可觸手又是一陣冰涼……
怎麼回事,范敏也就算了,怎麼一個一米八的大男人,手也這麼涼啊。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感覺她老公今天也是化了妝的,妝容也是很白,粉很重很厚,跟范敏一樣。
我心想,新郎官還用得著涂這麼厚的粉嗎?
「智濤,你先去,我馬上就來。」
等他走后,范敏又依依不舍地握著我的手,哽咽道:「好不容易能見你一面,真想多說幾句。」
「以后有的是機會,反正我們也離得不算遠。」
她垂下眼,有些失落:「我結婚以后可能就要跟老公去南方了,下次再見面就難了。」
我表示理解,嘆了口氣又問:「他對你好嗎?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是相親認識的,彩禮給了很多,對我也很好,什麼都順著我。」
「那就好,好了,既然他們催了你就快過去吧,別讓他們等急了。」
范敏點點頭,看著我像是欲言又止,最后還是什麼也沒說,推門出去了。
我站在原地不過三秒鐘,門又再次被人推開了。
來人是剛才在側道攔我的那個大姨。
「你在這兒干什麼?」
她一邊問我,一邊往廁所唯一的隔間打量了一眼,然后又問我:「你剛才在跟誰說話?」
4
「跟新娘子啊,你沒看見嗎?」
剛才范敏出去的時間,和這大姨推門進來的時間,前后最多兩三秒鐘,她不可能看不到吧。
明知故問……
「新娘子?」大姨又是一愣,「小姑娘,你最好吃完席就趕緊回家,別在這兒逗留。」
說完就出了洗手間。
我不明白她的意思,跟著追出去問,她卻避開我的目光,去招呼其他客人。
可她眼神還是時不時地往我身上盯,看得我有些發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