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個雜種,不配過幸福的生活。」
在媽媽惡毒的詛咒中,我驟然從夢中驚醒。
我深刻地意識
到,弟弟只要活著,我就無法安全幸福的生活。
那始終是一根刺,一個雷。
(12)
夜晚來臨的時候,我戴上了鴨舌帽,背上了一個碩大的雙肩包,避開小區里的所有監控,向幾公里外的一處爛尾樓走去。
我輕車熟路,因為最近每隔一兩天,我都要這麼走一趟。
踩在生滿青苔的臺階上,已經廢棄的房子里帶著一股子的霉味,還有排泄物的惡臭味。
在到達三樓的時候,在角落里我看到了蜷縮成一團的男孩。
看到我的一剎那,他激動地想要站起來,卻被捆住的手腳絆了一下,一頭栽倒下去。
我走上前,溫柔地把他扶了起來,有些心疼地摸了摸他額角的傷口:「弟弟,你怎麼那麼不小心?」
我一直把我的弟弟方少輝藏在附近的爛尾樓里。
他在犯事后曾經跑了,后來希望我從媽媽的存款里拿出來一些錢幫助他離開。
我騙了他,設計將他關在這里。
我綁住了他的手腳,以免他逃跑。
堵住了他的嘴,以免他大聲呼救。
每隔一兩天,我都會過來給他送一次食物和水。
最危險的證據,當然是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才最安全。
但現在,我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處置他了。
畢竟我不能養他一輩子,我還要高考,還要去上大學的。
而這個爛尾樓會隨著天氣變冷,有一些流浪漢會過來入住。
今天天氣預報,已經警示要降溫了。
(13)
弟弟嘴里的破布被取下來后,瘋狂地喝我遞過去的水,吃我拿過來的食物。
他吃飯的樣子讓我想到以前的自己。
媽媽之前會時不時地餓我一兩頓,等我接觸到食物的時候,就會像一頭豬一樣吃個不停。
我從沒想過,一直「養尊處優」,被媽媽當做寶貝一樣捧在手心的弟弟,也有這樣的一天。
但這一刻,不得不說我有種報復成功的爽感。
在他吃完東西后,我正要將他手邊的碗收走,卻被他撞倒在地。
頭接觸在地面,腦袋被撞得嗡嗡作響。
「神經病啊你,把我綁在這里!雜種,你要毀了我,我也不會放過你!今天咱們就同歸于盡!」
恍惚中,我看到他沖向我,手上的繩子已經被他解開了。
剛剛他的窘迫,
完全是假裝的。
(14)
我被他按在地上,死死地掐著脖子。
無論怎麼掙扎都無法起身。
他仿佛要把所有的憤恨,都在這一刻發泄在我的脖子上,我已經喘不上氣了。
「看到我殺了媽媽,你很開心是吧?現在你又想殺了我?折磨我!」
「今天,我就宰了你這個狗東西!再把媽媽的存款,全都拿走!」
我用力地掙扎著,手上的力氣卻越來越小。
我突然有些后悔了。
這幾年弟弟越來越混蛋,在外面偷錢、打架,在家里對我呼來喝去,對媽媽也是拳打腳踢!
他如今是個殺人犯,還比我強壯。
意識漸漸地模糊,我感覺自己胸腔里的氧氣越來越少。
我知道,自己要死了。
死于自己的無知。
我以為自己已經夠狠了,但我弟弟方少輝,比我更狠!
(15)
隨著「砰」的一聲,我脖子上的力道終于是松了下來。
我趴在地上,劇烈地咳嗽著,用力地呼吸。
淚水慢慢地在我的眼眶里打轉,就連面前的畫面都變得模糊起來。
我蜷縮在地上,慢慢等自己的肺部不再刺痛,這才起身爬了起來。
預計,已經過去好幾分鐘了。
我身上依然沒有半點力氣。
但當我看到面前的場景時,卻直接嚇得癱軟在了地上。
在我兩三米外的地上,弟弟整個人仰面倒在地上,睜著一雙死不瞑目的眼睛。
他的額頭上,有一塊巴掌大的瓷器碎片,直直的插入到他的眉心處。
血,流了一大片。
(16)
弟弟死了,就死在了我的面前。
或者說,那個殺人者,就在我面前將弟弟手刃。
只不過,我沒有看到他。
我很快意識到,現場的一切證據都指向兇手就是我。
在計劃殺死媽媽的時候,我也查過很多刑偵和犯罪的知識。
如今,整個空間內我能看到除了我的腳印就只有弟弟的。
在弟弟尸體的旁邊,確實是有一串不屬于我們兩人的腳印。
但從腳印的紋路和鞋的碼數來看,竟然同我腳上的鞋一模一樣!
這讓我遍體生寒。
但我十分確認,剛剛是有人救了我,殺死了弟弟。
所以那個人……一早就算準了我會來這里。
他特意穿了同我一樣的鞋,來偽造殺人現場。
為的就是,讓弟弟死。
和陷害我是殺人兇手。
所以,他到底是誰?
(17)
除了腳印,弟弟致死的瓷器碎片正是我拿來給他喂飯的碟子。
毫無疑問,上面有我的指紋。
現在唯一盼著的,就是上面還能找到兇手的指紋。
但從對方嚴謹的作案手法來看,這絕不可能。
我坐在地上,看似發愣了許久,其實是在不破壞現場的情況下,分析自己如今的處境。
在進行一系列分析后,我不得不承認——我栽了,徹底地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