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能裝成是個迷了路的小女生,還有些羞愧地深埋著頭。
沒想到,警察叔叔竟然信了,還安慰我送我回接待室。
路上,我試探性地問弟弟的手機有沒有成功開機,聲稱里面存有我們全家福的照片,我想導出來留作念想。
對方聳了聳肩,表示遺憾:「手機掉進河里撞在了石塊上,損壞了關鍵部位,恐怕很難恢復了,正在努力。有消息一定會給你說的。」
得到了這句話,我松了口氣,幾乎隱藏不住自己歡快的心情,離開了警察局。
江警官一定要送我回家,卻被我拒絕了。
警局距離我家,只有幾分鐘的路程。
等我走出去很遠,再回頭的時候,我發現江警官竟然站在警局門口,眼睛直直地看著我。
見我回頭,他對我招了招手:「我目送你走,算護你安全吧。」
可我卻覺得,他在監視我。
(8)
媽媽死后第三天,大雨傾盆。
我繼承了媽媽當成寶貝的存折,用里面為數不多的存款,給媽媽買了一塊墓地。
媽媽的葬禮十分草率。
我們也沒有什麼親人,只有幾個警察還有鄰居到了現場。
在媽媽的骨灰盒放入墓地后,我制止了要填土的工人,而是去旁邊拿來了一個黑色的袋子扔在了媽媽的骨灰盒旁邊。
旁邊的鄰居問我袋子里是什麼東西。
我故作悲傷地抹了把眼淚:「是媽媽生前最喜歡的衣服和私人用品。」
就連旁邊的警察也沒有多做阻攔,將一些私人用品作為陪葬一直是我們這邊的習俗。
但只有我知道,那根本不是什麼私人用品,那是幾把被折斷的拖把。
她曾經打我、虐待我的拖把。
我用頭發遮住自己的臉,擋住嘴角輕輕翹起的弧度。
媽媽,就讓這些我再也不想看到的東西,永遠地陪你安眠于地下吧!
(9)
葬禮結束后,那名女警官走到我旁邊,向我遞過來了一塊糖果:「我看你面色發白,是不是有點低血糖?」
她滿臉善意,我也只能裝著悲傷地接過糖果,卻不敢放進嘴里。
我看過那塊糖,糖紙的皺紋是被人重新折上的,不夠平整。
糖紙的兩邊的長度都相差一倍。
一看就不是工廠流水線做出來的。
這糖肯定是被人拆開,又折上的。
也就是說,被人動過手腳。
「你接下來有什麼規劃?其實我們警方這邊,有不少學校和機構,適合你這樣的孩子。」
我在女警官的眼里,看到了一絲同情,卻在心里暗笑她這幅偽善的面孔。
他們只是在不斷地擊垮我的防備心,想要從我這里入手查到更多案件的線索。
所以我拒絕了她,告訴她我已經滿十八歲了,我也在準備考大學,不需要他們的幫助。
我快步離開了這個滿是盯著我的眼睛的地方,就連她后面的話都沒有聽清楚。
因為,我在墓地旁邊的樹林里,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那個男人。
遠遠地,他正在示意我,跟上他。
(10)
在隱秘的樹林里,男人轉過了身:「你做得很好。」
他手里拿著一支香煙,眼神在我身上打量了一圈:「你還記得我是誰嗎?」
說實在的,我有點怕他。
我搖了搖頭,這才大著膽子第一次仔細地觀察面前的男人。
皮膚白皙,鼻梁高挺,看起來四十多歲,長得很俊朗。
這面容……總讓我覺得有點熟悉,但又想不起來。
「沒關系,過陣子你就知道了。」
男人走過來,輕輕地捏了捏我的手。
他的手十分寬厚,帶著點點溫暖。
讓我多少有些,眷戀。
從小到大,我就沒有見過自己的爸爸。
就連弟弟都好像是突然出現的一樣,媽媽也從來不提起那個男人。
所以讓我一直對「父親」這個角色充滿好奇,連帶著對四十多歲的大叔,都有不少的好感。
這時,我感覺自己的手里被放了個東西。
抬起手,發現掌心中間是一張紙條,紙條上是一串電話號碼。
「不用怕,永遠都可以相信我。有任何困難都可以找我,我會無條件地幫助你。」
「畢竟,我們才是最親的人。」
等我再回過神時的時候,我發現男人已經走遠了。
只有那張寫著電話號碼的紙條,攤在掌心里,代表他真的來過。
(11)
一切都往我想看到的方向發展。
一直都在虐待我的媽媽死了。
弟弟被當成了兇手,而且還失蹤了。
我一個人,守著媽媽的存款,和媽媽保險賠付的巨額賠償金,向往著自己的大學生活。
由于媽媽死狀慘烈,再加上鄰居多嘴走漏了風聲。
現在弟弟成了連母親都殘忍殺害的變態殺人狂!
警方為了找到弟弟的線索,甚至懸賞了六十萬元!
可十幾天的時間過去了,依然沒有任何弟弟的消息。
但我心里一直不能安穩。
無數個夜晚,我都夢到弟弟被人找到了。
他為了給自己脫罪,供出了我。
警察把我抓住,就連一直對我溫柔可親的女警官,都用失望的眼神看著我。
大學的校門徹底關閉,我鋃鐺入獄。
因為教唆殺人。
就連死去的媽媽都在夢里嘲笑我,說我就算再怎麼努力也不能從她的陰影中逃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