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薪火聲音喑啞:「我自知有罪,可你兒子的死是意外。
「即便為了童童,我也從未傷及村子的男孩,更沒有絕了村中香火。
「我相信,神明會諒解我!」
我忍不住同陳漾之小聲嘀咕:「這村子里的人沒救了!」
陳漾之:「之前同你說,我在文化角看到關于青山村的資料。
「這個村子的女孩的出生率極低,10:1 的比例,被譽為『金童村』!」
「香火?哼!」陳大娘冷哼一聲,視線轉向李書記:
「曉晨,想當年,你爹陳覽為了村里的香火延續,可是立下了汗馬功勞。
「你兒子如今不能人道,亦是神明對你們作惡的懲罰!」
李書記聲嘶力竭地反駁:
「我爹行醫治病,懸壺濟世,是她們自己貪心,自愿一次次舍去女孩,只為生個傳香火的。」
陳大娘譏諷道:「自愿?是陳覽自己利欲熏心!
「當年我婆婆帶我去把脈,是陳覽告訴她我這胎不詳。
「并用落胎藥謊稱是保胎藥,誆騙我喝下,把我成形的女兒給打了……
「視女孩為不祥化身,視男孩為金童轉世……
「你們表面敬神,背地里干著褻瀆神明的勾當。」
陳大娘看著殘破的神廟,神情癲狂:
「這神廟里,埋著多少女嬰的骸骨。
「你們終究是怕了,自發去修繕神廟,不過是掩飾罪孽。
「可見多行不義必自斃,你家該斷子絕孫!」
李書記怒目圓瞪,狂躁地大吼:「瘋婆子一個!」
他一把搶過陳薪火手里的柴刀,舉起來就往陳大娘處砍去:
「我要殺了你,讓你胡說八道詛咒我兒子!」
千鈞一發之際。
陳大娘懷里的嬰孩倏然睜開了眼,她舔著嘴唇涎水直流:
「娘,我餓了!」
「去吧,乖孩子!」陳大娘笑著拍了拍她的腦袋:
「吃飽了,幫娘干點活。」
嬰孩乖巧地點頭,沖著李書記露出一口尖銳的牙齒。
一團迷霧迅速聚集起來,將李書記緊緊包裹住。
接著, 只聽見李書記陣陣凄厲的慘叫聲。
迷霧散去之后,李書記的尸體轟然倒下。
他胸前,有一個碩大的血窟窿。
那嬰孩,握著鮮紅的心,嚼得歡實。
陳薪火嚇得跌坐在地上。
他冷汗涔涔,連滾帶爬地想跑。
奈何腿被迷霧給拽住動彈不了。
「別急,下一個就輪到你了!」陳大娘面無表情地同他說。
27
趁著嬰孩進食,我想拉著陳漾之逃離這血腥的場面。
陳漾之制止了我:「先等等!」
陳大娘看向我,雙瞳清明:
「乖孩子,這青山村吶,徹底腐爛了根基,你是修繕不了的,快些回省城去吧!」
我驚詫之余,又聽見陳大娘指揮著嬰孩。
讓其將神廟里的斷石殘垣,清理干凈。
白霧覆蓋過殘破的神廟,須臾過后,就露出了大片骸骨。
那骸骨一個疊一個,竟將神廟地基填實了。
那神座之下,有一道寫滿符咒的八卦形石板,鎮壓著嬰孩不得安生。
正是之前陳大娘挖掘的那塊。
她蹲下身,愛憐地摩挲著骸骨,眼淚滑過面龐,掉落在那早已臟污的石板:
「這些孩子,終能得以解脫!」
【叮鈴鈴——】
青山村小學的鈴聲猝然響起。
匆匆趕到神廟的魏景等三人,也聽到了這陣令人欣喜若狂的下課鈴聲。
「這就結束了?」
劫后余生,魏景難以置信地撓了撓自己的光頭。
陳漾之:「青山村的秘密,已經被解開……這個副本的難度,連一星都算不上。
」
張語桐人都蔫耷了,她有氣無力地說:
「我們是回到教室?還是回到現實世界?」
「應該是回現實世界。」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神廟》副本的兇殘程度,遠不及第一次的末世副本。
那里是弱肉強食的暗黑世界。
青山村的可怕之處在于,這是吃人的村子。
因愚昧和一己私欲,殘害無辜弱者。
我陷入沉思,陳漾之走過來:
「徐燈,我的手機號碼你記一下……157……」
「漾哥,你說大點聲,我也要記一下!」魏景語帶調侃。
張語桐也打趣他:「就是,我們也記一下!」
我蹙眉:這虛擬玩家「陳漾之」,怕不是入戲太深?
剛想張嘴拒絕,就被機械男音打斷了。
【恭喜玩家們徐燈、陳漾之、魏景、張語桐、陳璽順利通關!】
【你們將被送回現世,倒計時十秒鐘……】
【10、9、8、7、6……】
我瞥了陳漾之一眼,他匆匆同我說了一句話。
他的身影幾近透明,消失……
28
「小燈,你終于醒了,擔心死媽媽了!
「周醫生,你不是說這個 AR 虛擬實驗室非常安全。
「這突然斷電,險些讓我女兒窒息在實驗艙。」
我媽連珠炮似的指責聲,讓主治醫生無地自容。
「我很抱歉,陳女士!都是我們實驗室的過錯!
「為彌補徐燈,我們實驗室將承擔她治療期間的一切費用,直至她完全康復為止!」
大概是聽到這句話,媽媽的臉色才好了些:
「請你們認真檢修一下實驗室的機器!」
主治醫師頷首:「一周后,我們將視徐燈身體情況,再次安排她進入實驗室。」
說完,他就退出了病房。
「小燈,這次……副本里面發生了什麼?」
許是看我反常地沉默寡言,我媽焦急了。
我心知她在套話,沒有正眼看她:
「什麼也沒有,我就是美美地睡了一覺。」
這回答,我媽肯定滿意得極了。
果然,她聲音透著輕快:「那你好好歇息,媽媽去跟周醫生商量下次實驗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