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慕淑芬急得跺腳:
「雅綿,你怎麼能相信外人呢?
你可是媽媽最寶貝的女兒呀。
你還記得吧,媽媽原本是不想再回到你爸身邊的。
可你不甘心呀,是你讓媽媽出錢請了十幾個演員,配合你來這里演戲的。
你無論做什麼,媽媽都會支持你。」
曲雅綿握著話筒的手往下垂了一些,似乎相信了對方的話。
「我媽打算不再爭寵,要帶我過普通人的日子,這事應該只有她本人知道。」
她看向門外,咬牙道:「你別想騙我,你才是假的!」
「不管你是誰,我一定要報警抓你!」
劇烈的敲門聲再次響起。
門外的慕淑芬急得大喊:
「雅綿,這些事媽媽在衛生間都說過一遍呀,她一定是那個時候聽到的。
她是不是還沒讓你看她的頭發?
你倒是看啊,如果她頭發上有血跡,你總能相信媽媽了吧?
不過雅綿,你可得保護好自己啊。」
她像瘋了一樣對著門又打有踢,哭得極其難過:「瘋子!你到底是誰,你想做什麼盡管沖我來,別傷害我女兒啊!」
曲雅綿好像再次被說服,緊緊攥著話筒,驚恐到了極點。
「是啊,你為什麼不敢給我看你的頭發?」
「你剛才轉移話題,我還真就差點忘了這件事。」
「給我看頭發,否則就證明你才是那個騙子!」
她面前的慕淑芬詭異地低笑一下。
「看頭發是嗎?」
慕淑芬眼里的黑色瞳仁開始消失,眼白逐漸彌漫開。
下一秒,她頭上的頭繩斷開,長發一下子垂到了臉上,有鮮血不斷順著頭發滴下來。
她低垂著頭,雙腳并沒動,卻在一點點靠近曲雅綿。
「看吧,乖女兒……」
「媽媽的頭發,好看嗎?」
11.
曲雅綿的尖叫聲撕裂了夜空,就連我坐在樓梯上都能聽到。
循著聲音的源頭,我隱約能分辨出她的位置。
我起身,邊摸黑往她的方向走去,邊看直播。
畫面里的曲雅綿被嚇瘋了一樣,一下下猛揮著手里的話筒。
其中有一聲悶響,似乎還真砸到了什麼。
過了一會兒,也不知她哪來的勇氣,竟突然繞開面前的「慕淑芬」,扯開門就往外跑。
可剛出門,她的腳步就僵在了原地。
她絕望地跪在了地上,哽咽著:「媽,你怎麼了?」
「媽,你醒醒……」
在門外,慕淑芬半倚著墻坐在血泊中。
長發如瀑般完全遮住了臉。
曲雅綿此時一定是堅信,面前的人就是她的親生母親。
因此她哆嗦著手,不停地把「慕淑芬」臉上的頭發往兩邊扒開。
可那些頭發就像怎麼也弄不干凈一樣。
她越是拼命地想分開頭發,濃密的頭發越是會重新遮住那張臉。
就像套娃,一層接一層,源源不斷……
按理來說,這種異常已經足以證明,面前的人絕不是慕淑芬了。
可偏偏曲雅綿不愿放棄。
她宛若瘋癲,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媽您回來啊,只要您回來,我什麼都聽您的……」
「我錯了,我不爭了,我只要您……」
被她扒開的頭發落在地上,又像寄生蟲一樣往她身體上纏繞。
可她像是沒發現一樣,任由頭發一點點將她完全裹住。
眼看她就要沒了呼吸……
「夠了!」
我沖到曲雅綿面前,不知道是對著那些頭發,還是對著地上的「慕淑芬」大喊。
情緒已經到了暴怒的邊緣:「你們答應過我的!」
「今晚絕不會太過分,絕不會鬧出人命!」
「曲雅綿已經受到教訓了,你們也玩夠了,該收手了。」
話已至此,我以為裹住曲雅綿的頭發會散去。
我以為兩位紅衣姐姐會恢復溫和的模樣,或許還會不好意思地向我道歉。
可……并沒有。
相反,因為我的怒吼,地上的「慕淑芬」倏地抬頭望向我。
雖然看不到她的臉,但我明顯能感到一股寒氣從腳底躥上來。
這種陰冷,和佑樘他們帶給我的冷截然不同。
這是種帶著殺意的冷,像是能把人生吞活剝。
難道面前的「慕淑芬」跟紅衣姐姐無關,跟阿飴無關?
那她……又是誰?
她出現在這……想做什麼?
12.
還沒等我想清楚這些,面前的「慕淑芬」已經倏地起身。
她長發垂到地上,每向我走一步,都能聽到骨骼「咯噔咯噔」的脆響,指尖還有鮮血不停地滴在地上……
我被她逼得不斷后退。
和驚恐比起來,我更多的還是困惑。
面前的女鬼能肆無忌憚地殺人,甚至是殺我,那只能說明她已經解決了阿飴和兩位紅衣姐姐。
紅衣姐姐死了多少年我不清楚,但阿飴幾百年肯定是有的。
女鬼能輕松制服阿飴,那只能說明她至少也是幾百年的鬼了。
我不由想到在進密室前,佑樘兄弟倆曾因一個「她」而躊躇不前。
那時阿飴就說過「她來了」。
難道阿飴說的「她」,就是指眼前這個一身白衣的女鬼?
我后背貼上結了冰霜的墻,冷得我本能往前一步,卻反而離面前的女鬼更近了一些。
我強迫自己冷靜:「你認識阿飴?」
她沒吭聲,繼續往前。
血淋淋的長發已經掃在了我臉上,濕答答的。
她開始一點點撕開嘴,一股令人窒息的腐臭味撲在我臉上。
滴血的雙眼也在這時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