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廟離我們家挺遠的,一路上無聊得要死。我對我媽背的那個背簍充滿了好奇。
到了寺廟門口,我媽突然把背簍往我身上一放:「背好它。別讓別人碰。」
「也別對里面的東西好奇,該知道的時候你自然會知道。」
「不該你知道的時候你要是知道了……」我媽的表情陰冷陰冷的。
臘月的寒風更刺骨了些。
我打了個冷戰。
我媽剛準備去敲寺門,門就被打開了。
開門的是個又瘦又高的和尚,臉白得不正常,像是抹了幾斤粉,嘴也紅得像涂了女人的口紅。不像中國的和尚,倒像是從泰國來的。
瘦和尚睥睨著我媽,等我媽開口,態度頗有些傲慢。
我媽向他說明來意后,他的態度立馬轉了一八十度,臉上堆起笑。
「施主這背上的東西挺重的吧?我幫你拿。」瘦和尚靠近我,想取我肩上的背簍。
我側身躲開他:「不必了。」
瘦和尚沒再說什麼,引著我們去了禪房,禪房里有兩張床。
他告訴我們,他師父初八回來,這幾日我們就在這兒等就行了。
我走了一天,已經累到不行,鞋都沒脫,倒頭就睡。
我媽看了我一眼,偷偷摸摸地把背簍藏在了我床底下。
可能是怕我知道地方了亂動。
她愛干凈,洗漱好后才愿意去休息。
次日,我中午才起來,房間里的桌子上已經擺好了齋飯。
我剛想吃,我媽就一筷子打到我手上:「別吃。」
「為什麼?」這齋飯雖然沒有葷腥,但看著也還是不錯。
「別問。」我媽從她隨身攜帶的布包里翻出兩個不同顏色的紙包油餅,遞給了我藍色的那個,「這些天都不要吃寺廟里的任何東西,忍過這幾天就行了。
」
我還想繼續追問,我媽已經閉上眼開始養神了。
我只能作罷。
3
來了寺廟當然要拜佛,我趁我媽養神的空兒離開了屋子。
也終于知道為什麼昨天那瘦和尚的態度這麼傲慢了。
這寺廟的香火不是一般地旺,最旺的當然還是肉身佛在的殿。
可以說是人擠人的地步了。
我大娘居然也在里面。
我姥爺在世時,她看不上我姥爺,死后倒是渴望他來保佑。
戴著大金表的老板掃了功德箱上面的二維碼,輸入了一串數字。
「微信到賬二十萬元。」
我靠,這麼有錢。我感覺自己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小小心意,希望能為佛祖塑金身的事盡一些綿薄之力。」金表老板向瘦和尚說道。
而后他又撓了撓頭:「聽說師父這里有能說人話的蛇仙,我想求一條。」
蛇還能說話?
有點邪門。
瘦和尚不咸不淡地「嗯」了聲,說道:「一會兒讓不疑帶你去吧。」
這寺廟以前就是個小破屋,聽說我姥爺在里面成了肉身菩薩后,香火才越來越好,如今連捐二十萬都當作平平常常的事了。
我咋舌正準備走開,突然看到了我意想不到的人。
林焱陽?他怎麼會在這里?
林焱陽是我在學校里最鐵的哥們兒,說得上是在學校最了解我的人。
雖然他人有點怪。
剛開學那會兒,他穿著件僧袍,手上還盤著串佛珠,偏偏人又長得帥,惹得很多學姐都去看他,以為他是走錯漫展的 coser。
后來和他相處了,我才知道這人是真有兩把刷子的。
大二時,有一天他叫我不要去坐九路公交車,我半信半疑沒有去坐。
第二天看到新聞,那車翻到河里去了。
我問他為什麼幫我,他說我有佛緣。
不過大三時,他家里好像出了點事,他就再沒有來上過學了,也沒和任何人聯系。
林焱陽也看到我了,他走過來,也沒和我寒暄,直接說了句:「這廟很奇怪,你最好還是盡早離開。」
說完他猛又咳了幾聲。
4
這個寺廟讓我很不舒服,加上林焱陽的話,我想盡快離開。
我回去就向我媽提議,直接把東西交給瘦和尚,我們走就行。
我媽嚴肅地拒絕了,她說:「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等到初八我們就可以走了,你忍忍。」
我拗不過她。
算了,離初八也沒幾天了。
在外面逛了一天了,我餓得不行,去翻我媽裝吃食的包。
里面包了很多份東西,都用兩種不同顏色的紙包著的。我媽就喜歡搞這種收納。
我隨便拿了份就準備打開吃。
「你在干什麼!」我媽快步走過來,奪過我手里的餅,「誰叫你亂翻的!」
我媽滿臉怒色,重新從包里掏出了一個藍紙包著的餅給我。
我想起我媽是不喜歡別人翻她東西的,我連忙向她道歉。
她還是不理我,氣呼呼地坐到了一邊。
我去給她打了盆洗腳水,她才消了點氣。
因為昨晚睡得早,所以早上我醒得也很早。
我看我媽還沒醒,就沒叫她,輕手輕腳地出去了。
正巧遇到和尚們在吃早飯。
三四個瘦和尚每個人手里都端了盆臉盆那麼大的粥。
粥有點重,他們走路搖搖晃晃的,還將一些粥灑了出來。
瘦和尚集體將粥盆放在地上,做了一個喚牲畜的手勢。
一群胖得像肉山的和尚爭先恐后地跑了過來。
幾個一群地圍在一盆粥旁邊,像豬一樣趴在地上狂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