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幾個月,他從孤兒院里領回了黎厭。
二十幾年,我和黎厭一起在舅舅那座爬滿紫藤花的院子里長大。
在半年之前,我還曾經想過,我們一家人,就這樣一直生活下去,就很好。
然后,舅舅死了。
黎厭成了兇手。
我幾度瀕臨崩潰。
是眼前這個人,無比耐心地陪伴我、無微不至地照顧我,一點一點,把我從崩潰的邊緣拉了回來。
21.
他成了我的男友。
我想跟他好好走下去。
卻在他的冰箱里,見到了舅舅的頭顱。
我以為他會是我新生活的開始。
卻原來,他是我全部悲劇的源頭。
「為什麼……」
顧楓重復著我的問題,勾起嘴唇,可那雙好看的眼睛,卻尤其空洞,無神。
「沒辦法,誰讓南教授完全符合我的標準呢。」
「至于黎厭——」他似乎有些苦惱,問我:「漫漫,不是你讓我這麼做的嗎?」
我愣了一下。
他在說什麼?
我什麼時候讓他……
「你不記得了?」顧楓繼續說道:「半年前,你說,哪天,也讓他嘗一嘗被人冤枉的滋味,他就知道利害了。」
他望著我,眼里閃爍著渴望夸獎的光芒,問我:「漫漫,我做得好不好?你高不高興?」
2
2.
我瞪大了眼睛。
顧楓說的,確實是事實。
就在舅舅遇害前不久,我跟黎厭曾經大吵了一架。
當時,他質疑我的專業態度,懷疑我在工作中有違規行為,我被他氣得肝疼,當天去法醫那里給顧楓送文件時,隨口跟他抱怨了一句。
誰知道,他是個會當真的變態呢。
23.
見我久久不言,顧楓似乎有些不滿。
「漫漫,你怎麼也不夸我?」
「你知道,黎厭那個刑偵隊長平時有多謹慎,為了把兇器藏進他家,我可是費了好大的功夫。
」
「還有南教授,要不是拿你當借口,還真不容易引他出來……」
「夠了,別說了……」我不停地搖頭,「我求求你,別說了……」
顧楓似乎想過來抱一抱我。
我趕忙避開他,不防腳下一絆,摔到了地上。
突然——
「咚,咚,咚。」
外面響起了敲門聲。
24.
顧柏!
我再度振作了起來。
總算!他總算是來了!
我心里暗道:還敲什麼門,輸密碼直接開啊!
顧楓看我這樣,卻忍不住笑了起來。
「漫漫,你在等人嗎?」
他問。
我看著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忽然發現,敲門聲停了。
——從頭到尾,只響了三聲。
怎麼回事?
難道顧柏反悔了?過門不入?又走了?
正在我胡思亂想時,顧楓的褲兜里響起了信息提示音。
他把手機拿出來——是我落在外面的那只。
「尊敬的凌女士,」他念:「您訂購的生日蛋糕已由騎手送達,衷心祝您生活愉快,期待與您再次相遇。」
我的心一下子涼了半截。
竟然忘了還有這一出!
顧楓卻好像很高興,「漫漫還給我訂了生日蛋糕啊,真是貼心。」
我已經疲憊地說不出話了。
又聽他問:「漫漫,你好像很失望,是……還在等什麼人嗎?」
我搖了搖頭,下意識就想否認。
然而,顧楓微微一笑,拉開了身側的油畫。
這一回,我看清了油畫后面的人——
顧柏。
我等待的救星
、我唯一的希望,此刻被綁在一張椅子上,堵緊了嘴,絕望地朝我看來。
我的心,徹底涼透了。
25.
他頭上有一片凝固的血跡,白襯衫也染紅了一片。
不知道顧楓把他綁來了多久,又對他做了什麼。
「你……你怎麼能……」
我難以置信地看著顧楓,著急地想去顧柏身邊,看一看他的傷勢,卻被顧楓一把攔住了。
「他是你親弟弟啊!你們是對方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你一直都很疼他的,你怎麼能……」
我不住地捶打著顧楓,卻無法從他懷里掙脫分毫。
即使對他的真面目有了一定的了解,但在看到這樣的顧柏之前,我也沒想過,他真的會對他弟弟動手。
少年喪母,相依為命,分明就在半年以前,他們都還是兄弟情深的典范。
「你為什麼要這麼對他?為什麼!」
難道是為顧柏知道了他的所作所為?
不。
我立馬否定了這個想法——以顧楓的行為模式,不該是這麼簡單。
可現在,我腦中一片混亂,怎麼也想不明白,這是為什麼。
這一刻,我不得不承認,我愧對了自己的專業。
我已經完全無法了解眼前這個瘋子了。
26.
「唉,我也不想啊……」
顧楓死死箍著我的手,卻帶著我走到了顧柏面前。
他抬起另一只手,捏緊了我的下頜,迫使我躬身去近距離去看顧柏。
幽暗的燭光艱難地延伸過來,我看不清顧柏頭上的傷口在哪里,卻看得清他的眼神。
——絕望,憤怒,急迫。
而我,也一樣毫無辦法。
顧楓低下頭,在我耳邊說:「但是漫漫,小柏他太不乖了。他竟然想幫黎厭翻案,他還要我跟你分手,讓我不要害你——」
「漫漫,你說,我怎麼會害你呢?」
我顫顫巍巍地緩了一口氣。
「顧楓,你——」
我剛想說,你放心,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會害我,我知道你愛我——小柏他也愛你,他怎麼會背叛自己的哥哥呢?
可我安撫的話還沒說出口,氣若游絲的顧柏不知從哪來的力氣,整個人帶著椅子,狠狠地朝顧楓撞了過去!
27.
顧楓顯然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擊打亂了方寸,被顧柏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