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說完直起身,正好看到梁警官皺了下眉,他似乎想到了什麼。
人群還在散去。
一個臉上帶著歲月痕跡的女人也走過來,挽住我的手,關心說:「一切都過去了。」
梁警官的目光,在看到這名女人后,頓時變得有些失神。
我心下稍稍嘆息,知道,梁警官認出來了。
她是當年給夏言出精神鑒定報告的醫生,也是我父親最得意的門生,張怡然。
而我握住她的手,語帶感激,目光卻落在她身后的梁警官身上。
「謝謝你,怡然姐。」
「當年,如果不是您出的精神鑒定報告。」
「夏言的案子還沒那麼快能破。」
張姐搖搖頭,離去了。
梁警官的瞳孔,一點點放大,宛如見到了什麼很恐怖的事情。
夏風中,人潮流動的草坪上。
我,許安安,以及父親的親朋好友們。
一群人,站在孤零零的梁警官的對面,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沉默。
于是我想到三年前的夏天。
那個夏天。
我從來沒想過留學。
29
三年前,夏天。
我滿腦子,都是「留學太無趣了。」
但是,比那更無趣的,是許安安決定去留學。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沒有之一。
哪怕是把樹葉都要蒸熟的夏天,我也總是賴在她身邊,挎著她的胳膊,霸占著她的時間。
她太好了,是我見過最有活力的姑娘。
我甚至以為自己就要被她掰彎了,只要盯著她超過三秒,總是忍不住用嘴偷襲她的臉頰,然后迎來她驚訝的怒斥。
「秦幼!你怎麼又這樣啊!」
我則張狂的大笑,喊著「誰齷齪啊我齷齪啊」的爛話。
那個夏天,那些夏天。
秦幼,在許安安面前,活像個飛揚跋扈的禽獸。
連那些暗戀許安安的男生,都恨我恨得牙癢。
直到,我聽說許安安要留學。
那是我跟她第一次鬧別扭。
我甚至揚言,說我要搶走她的留學名額。
所有人都知道,秦幼與許安安的決裂,對許安安的叫囂。
其實,那只是賭氣。
而這場賭氣,也并沒有持續很久。
暑假,我們都沒回家。
我說是在備考,其實是不想錯過許安安在國內的最后幾天。
直到一個午后,許安安買了漢服,叫我拍照。
她說,本來想拍閨蜜照的,但你女扮男裝好不好?
我本來還想擺臭臉。
但我輸了,我根本沒有辦法抵擋許安安。
「為什麼啊。」我嘟囔著接過衣服,不情不愿。
「等我出國,我就拿照片說,這是我相公。」
許安安,捏著我的手,放在她的胸前搖啊搖。
「這樣,那些男人就不會騷擾我啦。」
我拿她沒辦法,任由她跑出去,給我買發簪。
卻,很久沒有回來。
后來,我追了出去。
就是那條小巷。
那條,許安安被強暴的小巷。
我終究是沒能保護好她。
30
我沒撞見許安安被強暴的過程。
看見她時,她收拾好了衣服,蜷縮在地上。
給她披上衣服時,我看到自己的手在抖。
我快要把牙咬碎了,才說出幾個字:「我們報警。」
「別!別……」
許安安卻乞求地拉住了我。
我疑惑地看向她,許安安卻眼神躲閃,始終不敢開口。
但最終,她還是崩潰了。
「是夏言……」
「他辭職了,精神有問題。」
「他說,如果我不聽話,就去殺了我全家。」
許安安撲在我懷里,泣不成聲。
「別怕……別怕。」
我輕輕地拍著她,一夜未眠。
就是那一天,我想好了,對夏言的復仇。
31
事實上,之后的事情,與我交代的沒太大區別:
我裝作查兇手的樣子,引起夏言的注意。
接著,我成了夏言的第二個玩物。
我與許安安,雖然躲在寢室里。
但是也只能任其擺布,滿足他變態的掌控欲。
后來,因為許安安的失蹤,夏言失了控,找上門,命令我去找「許安安」。
直到,我們到了那棟搖搖欲墜的居民樓。
直到,撞開門那一刻。
許安安被綁在椅子上,低垂著頭。
夏言得逞地走了過去。
剛要蹲下時,許安安背在身后的手,揮出了一把菜刀。
那把菜刀,幾乎切斷了夏言的膝蓋。
夏言發出要命的哀嚎。
下一秒,又被膽顫的許安安,用全身的力氣狠狠扇了一個耳光,暈了過去。
世界安靜下來了。
許安安的胸口,正在劇烈地起伏。
而我,反鎖了門。
32
我永遠不會忘記那個午后。
出租屋大聲播放著 80 年代的放克音樂。
我與許安安滿頭大汗,從樓上,到樓下,拖著夏言昏厥的身軀,布置著現場。
音樂激昂,血染現場,空氣中漂浮著血腥的味道。
就在將要結束時,夏言終于醒了。
他很茫然,環顧四周,滿是血跡。
最終,他看向了我。
我和許安安,并排站在他的面前。
我想在他眼中,我們一定很狼狽,也一定笑得很開心。
夏言終于恢復意識了。
他捂住了傷口,試圖起身,卻重重摔在地上。
「秦幼,許安安……你們什麼意思!」
夏言終于慌了。
「過去多久了……我在失血!送我去醫院!」
「你們難不成還敢殺人嗎?!」
「是那個林北做的,對不對?他在哪?讓他滾出來!!」
我看著夏言色厲內荏的模樣,忍不住嘆了口氣。
「我們不敢,夏老師。」
「林北也不敢。」
「或許說,本來就沒有過林北這個人。」
夏言呆住了。
「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