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我突然聽到廚房里傳來滴答聲。陳舊的筒子樓,漏水這種事情經常發生。
樓上住的是一位獨居的中年大叔,平時也不怎麼跟人來往。
我急忙跑去樓上敲門,想提醒他漏水了,但是卻沒有任何回應。
年紀大了,睡得死也是正常的。
我想,反正我已經提醒過了,說不定可以借這次機會敲他一筆,剛好把廚房里已經有些破爛的家電換成新的。
可第二天早上,我跑去廚房一看,徹底被嚇蒙了。
滿目的血液已經開始凝固發黑,整個廚房,墻壁、地板,都被浸泡在了血液當中。
1.
「這些就是全部過程,然后我就報警了。」
看著面前一直不斷低頭在筆記本上寫寫畫畫的年輕警察,我有些不耐煩。
「不是,你們不趕緊去調查案子找兇手,一直在這里反復盤問我有什麼用?」
年輕警察終于停下了手中的筆,抬起頭,對視的那一刻,我有些發愣。
他的皮膚黝黑,面部線條硬朗,一雙烏黑的眸子格外深邃。
「何小姐,我姓林,是市里派過來負責這起兇殺案的刑警。我看了你昨天的筆錄,挺詳細的,但我還是有幾個細節問題想問問你。」
林警官盯著我的眼睛,聲音不緊不慢。
我嘆了口氣,「你們這前前后后都來了好幾位警察了,該配合的我也都配合了。出了這事,搞得大家現在都人心惶惶的,你們一直往我家跑,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嫌疑人呢。」
林警官笑了笑,將手中的筆在本子上有節奏地敲擊著。
「何小姐還真是幽默,我只有幾個問題,不會耽誤你太久的。
」
我沒有說話,靜靜地看著眼前的年輕男人,算是默認了。
「第一個問題,你聽到漏水聲之后,沒有第一時間去廚房檢查情況,或者是用水盆之類的去接水嗎?畢竟你也說過,這樓比較老舊,并沒有做防水,如果不用盆接的話,應該會繼續漏水到樓下的人家吧?」
我心中莫名升起一股煩躁,他這樣盤問我,是在把我當嫌疑人審嗎?
「我想怎麼做那是我的自由!你在我這里浪費時間鉆牛角尖,為什麼不去調監控,去找兇手?」
林警官手指摩挲著筆記本上的一頁紙,靜靜地看著我。
「這是一起兇殺碎尸案,手段非常殘忍。」
「樓道里的監控早在幾年前就壞了,周圍基本都是監控死角。」
「而你是已知昨天夜里唯一去過樓上的人,根據法醫判斷的死亡時間,或許你和兇手遇見過。」
「我現在的突破口,只有你。」
我不動聲色瞥了林警官手中的本子一眼,那張慘白的紙上,寫著我的名字。
「何純,26 歲,中度躁郁癥……」
感受到我的視線,林警官輕輕合上了筆記本,一雙極為深邃的眸子一動不動地看著我。
「何小姐,現在能回答我的問題了嗎?」
「或者,你是想換個地方聊天……」
我猛地抬頭,林警官的眸子里帶著幾分壓迫,一瞬間,我有些恐慌。
「不行,就在這里!」
我盡力調節自己有些失控的情緒,擠出一絲笑容。
「林警官,你也看到了,我的生活非常窘迫,就只靠給別人臨時照顧老人和孩子來賺點生活費,勉強養活自己。」
「要是今天你把我帶去警察局,以后就再沒有人敢請我了。
」
直覺告訴我,這個年輕警察和之前來的警察都不一樣。
他身上帶著一股凜冽的狠勁。
林警官瞇起了眸子,翻了翻手中的筆記本。
「何小姐是名牌大學的學生,怎麼會找不到工作呢?」
我死死捏緊了拳頭,聲音抑制不住顫抖。
「沒拿到畢業證。」
林警官有些惋惜地挑了挑眉。
「是嗎?那就請你好好想想,該怎麼回答我的問題吧。」
2.
這是南方最普通的一個小縣城。
而這久年失修的筒子樓,居住在這里的基本上都是生活在最底層的人。
爸爸媽媽出去打工,把孩子扔給每天只會打牌搓麻將的老人,是最普遍的狀況。
像什麼培養之類的話,提起來都可笑。
他們的要求很簡單,只要孩子別被餓死就行。
你見過大媽吵架嗎,真的特別煩,反反復復的話,一吵就是一下午。
最粗鄙不堪的話,最令人反感的語氣,最惡毒的詛咒,在這里都很常見。
而樓上那個古怪大叔,卻比這些大媽更加尖酸刻薄,基本上沒有人愿意跟他來往。
其實我一開始上去敲門,內心是忐忑的。
他沒有開門,我反而還松了一口氣。
我知道水會滲透到樓下,心里還有點竊喜,因為就不用和樓上那個古怪的男人起沖突了。
多一個受害者,就多一個人和我站在一邊了。
3.
林警官始終垂著頭,并沒有看我的表情。
良久,我開口打破了沉默。
「林警官,我一個女生獨居,你可能不理解我……」
林警官突然抬頭,短暫地掃了我一眼,辨不清神色。
「但是很可惜,并沒有漏到樓下。」
「下一個問題。
」
「廚房離臥室的距離也不遠,難道你就沒有聞到一點血腥味嗎?」
我搖了搖頭,「沒有,可能是睡得太熟了。」
「你出門之前,路過廚房的時候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