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乏有常駐微博廣告區的神算子給我們算卦,說我們夫妻相沖;分析我的五官和皺紋走向,說我是薄情面相。
……
如此種種,都在拐彎抹角地說我有出軌和婚變的可能。
今天一早,微博上一個小號曝出我的「黑料」,說我某天深夜與年輕神秘女子親密同行,并附上幾張高糊照片。
有人覺得神秘女子是某演員,有人覺得像某歌手,還有人覺得像某模特。
照片如此模糊,神秘女子是誰都莫衷一是,又憑什麼認定照片中的男人就是我呢?這造謠造得是很沒道理的,壓下去也并不費功夫,今天一上午便解決了,律師函都不必發。
可是現在,「殺妻」這樣的嫁禍,就不是什麼小打小鬧了,更像是別有所圖。
8.
妻子很早就擔心,自己也會遺傳她母親的漸凍癥,她不希望以后再遺傳給孩子,所以選擇了丁克。我也尊重她的決定。
我和妻子沒有孩子,因而有不少人對我們的財產虎視眈眈,如果妻子死了,我又因此被判死刑,那可謂是一石二鳥。
說真的,我并不在乎那些財產。這些年,我投入公益慈善的數目都相當可觀。
但「殺妻」這樣的罪名扣在我頭上,對我卻是根本性的打擊。
我一直是堅定的女權主義者,總在公開場合為女性發聲。
我尤其關注生活艱難的失婚婦女群體,因為我母親就是這樣的苦命女人。
當年我父親出軌,狠心拋棄了我們母子。母親只會依附男人,別無所長,卻為了我,不敢再嫁人,獨自一人辛苦拉扯我長大,又因為過勞早早離世了。
如今我有所成就,卻無法盡孝,便只能盡我所能,去幫助和母親有同樣困難的女人。
現在這個時代已有很多獨立女性,但確實還有相當一部分女性會受到婚姻的剝削,無法獲得對等權利。
我理解女性在婚姻中的犧牲,所以我格外呵護妻子。
我同樣痛恨婚姻中不負責任、始亂終棄的男人,更不必說殺妻這種惡行了。
所以我這種情況的人,又怎麼能出軌、殺妻呢?
這些所謂的罪名一旦坐實了,落差相當大,還不是一般的人設崩塌,我整個人生都會成為一個天大的諷刺笑話。
我的基金會,正是專門幫扶困難的失婚婦女的。如果我聲名淪陷,我的基金會也同樣成了徹頭徹尾的笑話。我苦心經營多年,花費無數心血,都將付諸東流。
對我來說,金錢財富不過是身外之物,我更在意我的名聲和一手創辦的基金會。
一把年紀了,要是落得個身敗名裂、晚節不保的下場,那真是比死還可怕。
我必須想想辦法。
現在我知道這是一場陰謀,但問題在于,這陰謀難解。
因為我沒有不在場證明。
9.
只有我自己知道,昨晚案發之時,我是不在場的。
昨晚我因為心情壓抑,去了一片無人的海灘,坐海邊喝酒,待了整整一宿,今天直接就回公司了。
無人、無監控的野海灘,沒有人能證明我的不在場。
對于我昨晚的行蹤,如果只能認定不在公司,而在別的地方,那麼這個地方憑什麼不是家呢?畢竟人晚上回家,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何況真兇多半還扮作我的樣子,被監控拍下,以此證明案發時我在家。
從不在場證明這個角度來看,我頗有嫌疑,該怎麼解決我暫時沒有頭緒。
只能先從現場入手。
我戴上一次性手套,將妻子的尸體從冰箱里搬出來。
打開手電,取來放大鏡,觀察刀柄上是否有指紋。
刀柄很光滑,找對了角度,確實能看清一枚拇指指紋。
再取來紙和印泥,按下我的拇指指紋,直接用肉眼觀察比對。
眼睛看得酸澀不已。我絕望地發現,刀柄的指紋正是我的右手拇指指紋。
我立刻拿來濕紙巾,把指紋擦掉了。
刀子捅進去后并未拔出,所以血并沒有流一地,也沒有沾染到冰箱。
我把冰箱里里外外清理一遍,轉身又看見些許拖曳的痕跡,從客廳延伸進來。
于是干脆做一次大掃除。
如果我沒有辦法自證清白,那我就只能先把現場清理干凈,再想辦法處理妻子的尸體,銷毀掉手機。如此妻子只能算失蹤。
我并非冷血自私。妻子走了,我也很難過。不過早在妻子查出漸凍癥之時,我們就已經做好這樣的準備了——這一天遲早會來。
只是沒想到,會以這樣的形式到來。
我一路仔細打掃,來到沙發旁邊。
這里有一些血跡。是干涸后的深褐色,仍然觸目驚心。
我用濕紙巾擦掉了,又想到警察很專業,似乎有什麼試劑還是可以檢測出微量血跡的。
于是我打算用強酸再擦一遍。家里的強酸,也只有潔廁靈了。
我正要起身去拿潔廁靈——
叮鈴鈴。
我一個激靈,心臟險些停跳。
我僵直著脖頸,慢慢回頭。
叮鈴鈴。
是門鈴響,有人來訪。
10.
我輕手輕腳,來到門邊。
可視門禁中顯示,來人是妻子的責任編輯,張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