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打開手機相冊,忽然發現手機里多了一個視頻。
看樣子是我自己拍的,地點就在我家。
視頻中,我拖著一個女人,穿過客廳,來到廚房,將她塞進了冰箱。
最后特寫了正臉,竟是我妻子。她面色慘白,已經死了。
我如墜冰窟,連忙查看視頻拍攝時間——昨晚十一點半。
可是,妻子昨天下午就飛去四川度假了,昨晚我也根本不在家。
后來我終于明白,最頂級的謀略不是陰謀,而是陽謀。
1.
我是一名男藝人,出道至今整三十年了,如今已年過不惑。
年輕時我算是偶像派兼實力派明星,一直兢兢業業、愛惜羽毛,從無緋聞和黑料,也紅過一陣子。
現在年紀大了,便退居幕后,做做慈善,想著留下個德藝雙馨的好名聲。
妻子與我同齡,是知名作家,寫愛情小說的,至今筆耕不輟。她筆下塑造了很多絕美愛情,打動了萬千讀者。
她雖上了年紀,卻還像情竇初開的少女一樣,始終信仰著美好的愛情。因為她和我在一起,一直很幸福。
結婚二十余年,我們夫妻恩愛,琴瑟和鳴,是明星夫妻中當之無愧的模范。
可是好景不長。
今年妻子查出了絕癥,運動神經元病,也就是漸凍癥。
早期癥狀是手指僵硬,使不上勁,手部肌肉逐漸萎縮;而后會逐漸波及到手臂和下肢,難以正常行走。
最后肩部、頸部、面部和喉部的肌肉,都會逐步萎縮,以至于無法說話,吞咽困難。
從手指開始,一點點蔓延向四肢,就像是人一步步被凍住一樣。過程漫長而絕望,無法治愈。
這種病有一定的家族遺傳性。我岳母正是死于漸凍癥。妻子人至中年,某天寫作時發現手指打字有些笨拙了,才知未能幸免。
醫生說,按照妻子的病程,最多還剩兩年的時間了。
生老病死,人生常態。我們悲痛卻也無力,只能慢慢接受這個現實。
妻子正處于早期,對生活的影響還不大。我們盡量靠藥物延緩病程發展,然后照常生活,而時間已悄然步入倒計時。
妻子性格樂觀,手指僵硬了,還是堅持寫作。她說要趁著手還能動,寫完最后一部作品。
我們夫妻,一生相濡以沫,如今也并肩面對苦難,終于重新調整好步調。
可是人生啊,明明已經到谷底了,卻還能有意外。
2.
每年這個月份,妻子都會獨自一人去四川,度假一個月。
我們在四川某個度假區有一處房產。那兒環境清幽,風景宜人,適合創作。妻子在那里潛心寫作,總能文思泉涌。
今年她生了病,但腿腳還能自如走動,所以不愿意打破慣例。
昨天上午,我送妻子到機場。我們相擁分別。
今天上午,我竟然在我的手機里,發現了一個恐怖的藏尸視頻。
3.
我有定期整理相冊的習慣,留的留,刪的刪,精簡本地內存。
今天上午,我隨手點開本地相冊,就發現手機里多了一個完全陌生的視頻。
是用我的手機,在我家拍的——看樣子,倒像是我自己拍的。
昏暗的黃色光線下,鏡頭搖晃,逐漸聚焦。
一個女人躺在地上,臉朝另一側,胸口插了一把刀,地上有血。她身著素色連衣裙,和昨天妻子穿的,一模一樣。
畫面頓了幾秒,「我」一手拿著手機拍,另一手提起女人的后領子,拖著走了,一路發出「撲撲」的沉悶拖曳聲。
穿過客廳,來到廚房,「我」在既高且寬的冰箱前站定。
我家冰箱是卡薩帝的,八百升超大容量,左側冷凍,右側冷藏。
「我」卸掉冷藏區的三層隔板,隨手扔到一邊,轉身提起尸體,輕松塞了進去。
冰箱門合上前,我看見了尸體的正臉——赫然是我妻子。
我瞠目結舌,又如墜冰窟,愣了足有兩分鐘。
不可能,這不是真的,這視頻一定有問題。
我忍受著巨大的震驚和痛苦,重播一遍,想從中找出剪輯等人工痕跡。
然而這段視頻樸素簡明,怎麼看都是未經加工,一鏡到底。
畫面再次定格在妻子死去的臉上,我不敢再看,連忙退出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心亂如麻,放下手頭事務,匆匆離開公司。
我現在能做的,就是立刻回家,打開冰箱。
4.
到了家,打開門,繞過玄關。
一眼便看見,客廳沙發旁有一灘血跡,已經干涸了;沙發是布藝的,也洇了幾滴血。
我如行尸走肉一般,腳步未停,徑直去了廚房。
三層隔板就扔在邊上,既高且寬的冰箱冰冷冷立著,像一具巨大的棺材。
打開冰箱,一切正如視頻中所呈現的那樣。
妻子嬌小的身軀蜷縮在里頭,胸口插著那把刀,臉色慘白如紙,早已死去多時了。
這一刻,一切難以置信的東西都被賦予了實感。
妻子真的死了。
我腳下發軟,趔趄著后退一步,跌坐在地。
這恐怖的景象對我造成了極大沖擊,無數復雜的情感霎時間脹滿頭腦,我一時失去了反應能力。
昨天這個時候,家里都還好好的,妻子在收拾行李,準備去度假;僅僅一天后,世界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