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說:「因為你發現了疑點。」
「但是偵查員最忌自行『疑點合理化』。」
「每個疑點的排除是依靠證據,不是依靠想象。」
「那邏輯推理呢?」我想起無數靠邏輯推理破案的奇書。
「對于偵查員而言,最嚴謹的邏輯推理,就是完整的證據鏈。」他答得簡潔而干脆。
我當時怎麼都想不到看似這麼普普通通的一個案件,最終會震驚全國。
4.
重回現場,我虛心待在師父身邊向他學習。
首先我們就去解決那個腳印問題。
墻上沒有攀爬踩踏痕跡,內外墻邊沒有可疑腳印。
梯子只有單行向上爬的痕跡。
初步得出兩個結論:
其一,嫌疑人不是翻墻出入;
其二,腳印是從梯子跳下來時形成的。
師父蹲在梯子旁,良久,問我:「如果不為了翻墻,嫌疑人為什麼要爬梯子呢?又為什麼要跳下來呢?」
我答不出來,看向師傅。
過了一會兒,他叫來幾個人做了一個偵查實驗。
讓不同體重的人從梯子上登高跳下。
90 斤左右的人留下的腳印深度和案發現場最為相似。
去室內勘察趙大洪上樓梯情況時,驚奇地發現前面幾級臺階,他是倒著走的。
法醫對他體內的曼陀羅含量進行檢測。
推測出他喝酒之時酒中曼陀羅含量,遠遠高于酒壇存酒中的含量。
隨著勘查的推進,疑點越來越多,師父越來越沉默。
江隊趕到現場時,師父正一臉凝重地抽著煙。
江隊問:「有頭緒嗎?」
師父死死摁滅煙頭,掏出了一塊糖。
糖的包裝和那個舊糖紙竟有幾分相像。
江隊看了一眼,一怔,要了支煙也抽了起來。
兩個人就悶頭坐在那里抽著,一聲不吭。
半晌,師父掏出錢對我說:「小吳,你去買包煙。」
我估計他們要說什麼不想讓我聽的話,接過錢就去了小賣部。
萬沒想到,他們在我走后的談話是如此意味深長。
5.
臨出門,師父又加了句:「和店主多聊會兒。」
我答應著就去了。
在小賣部待了兩個小時,估計師父和江隊聊得差不多了,店主那里的八卦也打探得差不多了,我就回去村部找師父。
師父問我有什麼消息。
我說小賣部老板說,那晚七點他出來解手,看到村支書把一個女人領進了家門。
他好奇趴著看,九點多那個女的離開了。
那個女人就住在村西頭。
師父嗯了一聲,說帶我去做群訪。
一場雨后,村里的路十分泥濘。
我們從村東頭訪到西頭,已經是渾身泥巴了。
最后一家,孤零零地甩在村尾,似是無人。
感覺師父好像舒了一口氣。
我想起小賣部老板說的話,不死心地喊了幾聲,沒人回應。
門口有個大水缸,我就想盛點水洗洗泥巴。
在我們當地,院門口水缸路人渴了都可以隨便用,也是民風淳樸的體現。
我剛靠近水缸,一個聲音響起:「兩位警官辛苦了,是要找我嗎?」
我一回頭,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緩緩走到我們跟前。
她濃妝艷抹,衣著暴露,聲音卻出奇的純凈好聽。
師父客氣地說我們只是想簡單了解一些情況。
她便做出請我們進屋的手勢,然后不露痕跡地擋在我和水缸中間。
我們到了屋內,師父環顧四周,簡單問了一些情況。
原來這家只有這個女人,平時在外謀生,不常回村里。
只有每年八月會回村里,祭拜亡姐一家。
大概十來分鐘左右,我們就打算離開了。
我又來到水缸前,借口洗泥巴要舀點水。
女人熱情地拿出水瓢幫忙。
我仔細觀察,水缸并沒有什麼異常。
師父盯了一眼水缸,拉著我道了謝就走了。
師父問我為什麼非要洗泥巴,我如實說:「覺得那口缸可疑。」
「那女人明明不想出現,看我靠近水缸才出現的。」
「而且她一直擋在我和水缸中間,感覺就是不想讓我接觸水缸。」
「不過后來我也沒看到水缸里有什麼。」
師父看了我一眼,說:「你仔細回憶一下水缸有什麼特別的?」
我閉上眼重現開蓋到蓋蓋子的全過程,恍然大悟:「是水面,對嗎?」
師父用眼神示意我繼續說下去。🗶ŀ
我說:「那口水缸一直放在那里,如果沒人動,水面應該是平靜的,水缸痕跡也應該與水面相差無幾。」
「但是我們打開水缸時,水面還在波動;才小半缸水,但是水痕卻濕到了缸沿。」
「這說明,有人剛剛動過那口缸。」
師父點了點頭。
我不禁奇怪:是誰敢在我們眼皮底下搞小動作?那口缸到底隱藏了什麼?
專案組聚在一起緊張地進行案情分析。
師父手機忽然收到一條消息,他看了一眼,神色突變。
我們趕緊圍過去一看,赫然八個大字:正字五筆,尚缺兩筆。
6.
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
專案組分析短信包含信息:趙大洪死亡不是一個孤立的殺人案,而是系列案;
作案人計劃要除掉五人;
現在已經殺了三人,還要再殺二人;
作案人是基于正義而除掉這些人;
作案人似乎并不想刻意隱瞞案件真相。
那麼現在迫在眉睫要查清楚的是:兇手還要殺的兩人是誰?另外已死的兩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