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緊拿錢給我」。

敏兒早已沒了當初素手撫鬢的風姿，鬢發散亂，雙目無神，癱坐在地上。

我走上前去，一腳將許寧踹暈過去。

敏兒愣愣抬頭看我，好半天才道：「是你啊。」

我看了她一會兒，緩聲道：「我給你指條明路。許寧現在不省人事，你可以跟我走，找個地方把孩子生下來。沒了賭鬼相公，你和孩子隨便做點什麼營生，從此天高路遠，說不定另有人生。」

敏兒依舊直愣愣看著我，喃喃：「做什麼營生……我能做什麼呢？我們孤兒寡母，沒個男人怎麼成……許郎、他說過的，他會東山再起的，只要把錢贏回來，他就能重新做狀元的……」

你的許郎已經成為天下笑柄了。

我看著她瘦弱的四肢和高高隆起的肚子，把嘴邊的話咽了下去，轉身往門口走去。

我走得很慢，敏兒卻自始至終沒有叫住我。

15

宵禁前，我離開了京城，臨行前囑咐冬生照顧好周玥兒，又將大半積蓄留給了她。

冬生沒說話，向我深深一揖。

我走出城門，抬頭望了望滿天星辰，不知道爹娘是哪顆。

爹，娘，我為你們報仇啦。

道路兩邊是青青綠綠的河堤柳。

我擦了眼淚大步向前走著，不經意望了一眼河中映出的慘白面容。

很年輕，十四五歲的樣子。

她曾經的名字叫作香凝。

那天方蕙心大發雷霆，將香凝送到軍營里，一夜過后香凝就沒了。

我借著采買安和香的由頭，跟冬生一起去救香凝，卻還是晚了一步。我們將她的遺體從亂葬崗偷走，祭拜過后，放進了冰庫里。

雖然肉身已死，但我用巫醫傳承的偏方操縱這具身體，倒也得心應手。

風與我擦肩而過，我將往事留給了它，大步向前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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