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方蕙心瞪大了眼,盯著我盯了好一會兒,驟然松手,我跌落在地。
她把其他侍女趕出去,冷聲道:「你沒事,為何本小姐會有事?你最好給我一個解釋。」
我在地上跪好,忍著臉頰火辣辣的痛,緩聲說:「小姐明鑒。兩碗『蚴耋』是小姐的親信制作的,奴婢斷然沒有動手腳的可能。但小姐的痣明明下去了,卻又長出來,奴婢推測……」
「是『蚴耋』的量還不夠的緣故。」
方蕙心神色一動:「哦?」
我繼續道:「奴婢年少時曾見過家人用此法給渾身燒傷的患者重新煥膚,患者幾乎都要拿『蚴耋』當水喝了。 奴婢剛開始以為不過是一顆痣,喝一碗便能藥到病除。誰知竟又長出來,想來再喝些便能徹底根除。」
方蕙心冷哼一聲:「行吧,那今晚就再去弄。我就不信除不掉這可惡的痣!」
我垂首應了。
當晚,方蕙心又喝了一碗蚴耋,不過這次的碗,比上次的大了一倍有余。
第二日,那顆痣果然又消失了,方蕙心眉開眼笑。
正巧許寧來找方丞相談事,事畢方蕙心便讓許寧跟自己踏青去。
許寧無奈地摸摸她頭:「又是賞花又是踏青,心兒近來可真閑不住。」
方蕙心摟著他胳膊晃晃,嬌憨道:「因為我總是想你嘛,你不來我都沒心情踏什麼青。」
許寧臉帶寵溺地應下了,方蕙心便指使著我們裝點馬車、帶好吃食,十分迫不及待。
我跪在馬車前扶好腳踏,方蕙心被許寧扶著,小心地提著水色輕盈的裙擺,鑲了珍珠的繡鞋在腳踏上一點,輕凌凌上了馬車。
許寧一邊關切地說「慢點」
,一邊也拎起潔白衣袍,踏著腳踏鉆進了車里。
衣擺帶起一陣涼風,姿態優雅又瀟灑。
他的目光似乎在我身上停留了一會兒。
無所謂,任他怎樣也想不到,如今的元喜竟會跟他早已死在大火中的未婚妻扯上關系。
馬車里,方蕙心興致勃勃地跟許寧說起哪家的點心味道好,許寧溫聲附和。
我恍然間憶起一段少年時的往事。
那會兒我才十三四歲,跟許寧一起偷跑出去玩,跑到山上去摘花拈草采果子。
我怕被爹娘教訓,不敢爬樹,又饞紅紅的果子,許寧便爬上去替我摘,用衣擺兜了滿滿一兜。
下來時沒踩穩,離地面還有兩步便滑落下來,摔了個屁股墩,懷里的果子灑了一地,衣裳沾滿了泥土草葉。
我大笑出聲,他也笑,毫不示弱地把灰往我臉上抹。我趕緊躲閃,就這麼一路追追打打回了家。
誰也沒管散了一地的果子。
「咔噠、咔噠……」
馬車走遠了。
我收起腳踏,面無表情地進了院門。
7
狀元郎與京城第一美人一同踏青的美談還沒熱乎幾天,京中便起了波瀾,似乎波及了相府,許寧更是頻繁到訪。
往日方蕙心都要讓許寧暗中留宿,今天卻一反常態地要求許寧離開。
許寧皺眉問:「可是心兒發生什麼事了?」
我低眉順眼答道:「小姐無事,只是身體不大爽利,已經歇下了,許公子請回吧。」
正說著,冬生提著盒子過來,見許寧也在,行了個禮,沒說什麼別的話。
我拿過冬生手里的盒子,向許寧請辭。
許寧皺著眉頭看了那盒子一眼,轉身離開了。
房里,方蕙心正死死瞪著銅鏡,半晌又狠狠將其掃落在地。
她咬牙切齒地問我:「你不是說不會長了嗎?」
我抬頭一看,果真那枚小痣又冒出來了,而且很明顯比上次還要大,綴在臉頰上已經十分顯眼。
我忙道:「小姐莫慌,今日的蚴耋已然做好了,比前兩次分量都多,肯定能好!」
方蕙心看了我手里的海碗,憋著氣又喝下去了,肚子漸漸鼓了起來。
明日她要跟隨丞相去宮中赴宴,所以這蚴耋她必喝不可。
夜晚,又是我值夜。
方蕙心的身體比前兩次膨大得更厲害,像一大塊碰一下就會爆汁的肉團。
那青黑色的東西已經完全適應了這具身體,正在里面愉悅地暢游,它甚至將兩條蛇尾一般的觸手從方蕙心的鼻孔里探出來了一會兒。
過了會兒,床帳里又恢復原樣。
次日,方蕙心回府,說起圣上賞賜她珍寶作為嫁妝,眉飛色舞。
我算了算,離他們的婚期已經不足兩月了。
當晚,許寧再次暗中前來私會。
翌日一大早,我卻聽下人們在竊竊私語。
說是夜間許寧忽然大喊大叫,守夜的丫頭拍門詢問發生了什麼,只聽到方蕙心和許寧在爭吵。
許寧說看到方蕙心身體里有大蟲子在動,方蕙心卻根本不信。二人爭論了一會兒,似乎是許寧見方蕙心身上一切正常,這才偃旗息鼓。
敏兒低聲道:「這番動靜險些驚動丞相大人,他差人來問,守夜的只說是小姐驚夢了,好歹糊弄過去了。」
下值后我回了屋子,從床下拿出那本和父母的牌位放在一起的書,翻看起來。
這是我根據父親多年行醫的經驗整理出的書稿,是父親的心血。
里面記載的許多偏方,都是父親三令五申不得為外人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