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大約二十平米左右,一張單人病床,一個床頭柜,水泥地面,東面的墻上還有一扇小門。
熊穆問:“大爺,這個小門是通向花園嗎?”
“是啊,我們這些結核病人不好往人家院子里去,這是醫院專門開的小門,方便我們去花園散散心。”
“每間房都有?”
“那是啊,你去別的病房轉轉就知道了,每間都有,說是防止交叉感染。”
第二間病房住著一位四十歲左右中年女性,病況較重,基本上很少下床走動。
很快到了第三間病房,門剛一打開,熊穆便心里一驚,他一眼看到門邊柜子上的大茶缸里插著幾株桂花,甚至還能聞到幽幽的香氣。
病房里住著一個20多歲的年輕人,軍大衣里面套著病號服,看上去面色蒼白、病懨懨的。
“這什麼花啊,還挺好聞的?”熊穆裝作不經意地問,還隨手撥弄了幾下花枝。
“我也不知道,我媽拿來的。”年輕人有氣無力地答。
“哦,她常來?”
“隔三岔五過來送點東西。”
“那你可得提醒她做好防護,免得傳染。”
送完飯出來,熊穆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動,一路飛奔趕回會議室,一見到周建國,就把手伸到他嘴邊:“聞聞!”
周建國趕緊躲開:“聞啥聞,從傳染病房出來還不快去洗手!”
“先看看這個。”熊穆神神秘秘地將手掌攤開,掌心里是剛剛摸花時順手擼下來的幾枚桂花花瓣。
周建國急忙帶著熊穆把桂花送到局里的技術室,并把最新情況向楊隊匯報。
一天后,案情有了重大突破。
三號病房里的桂花,正是少見的日香桂,和孟薇衣物上的桂花花瓣完全一致。
三號病房的病人名叫田子楠,今年24歲,樂江市當地人。他是電廠技術員,還是大學生,廠里本來對他寄予厚望,但他平日不求上進,作風散漫,有事能推則推,是廠里的大難題。
今年夏末,他因確診肺結核住進了醫院的傳染病房。醫生覺得他已經康復得差不多了,但他自己卻還總說這不舒服、那不舒服,拖著不愿意出院,可能是想以此來逃避工作。
田子楠有著重大嫌疑,可干桂花只是間接證據,且孟薇還沒有找到,一旦打草驚蛇,偵破工作就會陷入被動。
楊隊決定暫時不動手,安排兩名便衣干警住進廠區招待所,負責監視田子楠的一舉一動。
收網
次日一大早,兩位便衣干警便分頭進入事先安排好的地點監視起田子楠的一舉一動。而熊穆和周建國則爬上病房大樓的樓頂平臺,居高臨下地盯著三號病房。
沒過多久,田子楠就從后門出了自己的那間病房,在花園里轉了轉,就拿出角落里的一根長掃帚掃起了落葉。
路過的值班醫生看到,和他打招呼:“田子楠,你這病還沒好透,要少走動,怎麼還掃起地來了?”
田子楠道:“不礙事兒,就當鍛煉身體了,動一動也好增強抵抗力嘛。”
醫生走后,田子楠把落葉集中到傳染病房和小花園交界處的樹葉堆上,便轉身往回走。 沒走多遠,一個拉著獨輪車的老大爺走到樹葉堆旁,停車彎腰,兩手捧起樹葉就往車里裝……
“嗨,嗨!停下,停下,誰讓你亂動的!”田子楠扛著掃帚又跑了回來。
“我拿回去漚花肥,樹葉放這又沒人要我憑啥不能拿?”老大爺奇怪地問。
“誰說沒人要!”田子楠口氣很堅決,“我留著燒火的。”
“胡說八道,現在誰家燒火還用樹葉子?”老大爺說著,繼續動手去捧樹葉。
田子楠扔掉掃帚,一把拽住老大爺,一改往日的病弱之氣,惡狠狠地嚷:“叫你走,你就走!我有傳染病,再不走,我就給你傳染,讓你得病,全家都得病……”說著,就要沖老大爺吐口水。
“你真是有病,病得不輕……”老大爺無奈,只能嘟囔著,甩開田子楠,推著獨輪車走了。
大爺走后,田子楠就像被抽空了力氣,一屁股坐在樹葉堆旁,直到醫院送早飯的時間快到才起身離開,臨走前,還把大掃帚壓在樹葉堆上。
等田子楠回到病房,周建國讓人通知楊隊,該收網了。
為防止意外,周建國帶著熊穆,先一步來到那一大堆樹葉前,可是翻開樹葉,下面什麼都沒有。
“不對!”熊穆踩了踩水泥板,發現似乎有松動的跡象,他立即趴在地上嘗試用手去摳,沒想到一下子就把水泥板掀開了。
他看到了自己最不想看到的畫面。
水泥板下,干涸的溝渠里,躺著一具赤身裸體的女尸。
這便是他們找了一個多星期的孟薇。
聞聲趕來的孟薇父母泣不成聲,孟母更是當場就暈厥過去。
田子楠被押回市局,暫時關押在看守所。
周建國和熊穆第一時間趕到了田子楠家,他家的院子中央有一棵日香桂,在寒冬中散發著沁人心脾的香味。田子楠的母親正帶著一捆日用品準備去醫院給兒子送東西,捆在日用品上的尼龍繩與用來捆綁孟薇衣物的一摸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