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靠近了，他顫抖著舉起斧頭，「妮兒啊，在下面好好地活吧，放過咱家……」

「砰」

血花四濺，但濺的不是我的血。

我爸張大了嘴，「啊啊啊啊啊啊——」

他渾身哆嗦地就要往外跑，可立刻被什麼東西給拉住了。

我定睛一看，是一條巨大的黃金蟒。

可哪來的蟒蛇？

我順著蛇身回頭看，媽媽無力地躺在那里彎著頭看我，一動不動的。

她生下來了。

肚子爆裂開來，從中誕生出一條如假包換的黃金蟒。

我爸跪倒在地，他想掰開咬住他小腿不放的蛇頭，但越咬越緊，最后生生地將他小腿咬下。

「救救我，救救我啊！」

可誰都救不了他，我連爬起來都費勁，只能眼看著他被蛇吞入腹中。

那蛇消化得可真快，而且吃完就變得更大了。

它轉過頭用蛇眼盯著我。

「姐姐。」

我輕聲喚它。

它吐了吐信子。

11.

老道士直接踹門而入，他看見眼前的景象倒還能保持冷靜，直接飛身一個護符扔了過來。

「就知道你沒死干凈！想借你妹的命不夠，還吞掉了你沒出生的弟弟！」

「死女子吃我一劍！」

這老道士倒是有點本事，以極快的速度抽出了桃木劍。

但這次姐姐沒給他任何機會了。

它直接躥出了房間，喚出了之前藏在窖子里的那些蛇們，打算一舉咬死老道士。

房間變得安靜起來，只剩下動彈不得的我，還有一個奄奄一息的媽媽。

媽媽從沒有像現在這樣安靜過。

我蠕動著爬了過去，像個只會爬的嬰兒一樣趴在了她的床前

我看著她死寂的雙眼，她也看著我。

最后她流下淚來，「我兒子呢，你讓我看看我兒子……」

「被蛇給吞了。」

我乖巧地告訴她。

她雙眼睜得大大的，胸口慢慢地都不起伏了。

「妮兒，我不想死，」她哭著沖天花板嚷，「我得活，我得活著熬成婆呢，我還沒享福呢……」

伴著她的哭聲，我漸漸地感到了困倦。

好像小時候她搖晃著我時的樣子，那時候也是這樣，她一邊哭一邊哄我入睡。

最后她不哭了，眼睛始終睜著，流干了血。

院子里突然傳來一聲怒喝。

「法陣現行！」

我掙扎著往外爬去，看見那條黃金蟒被劍刺了好多傷口。

它的眼睛里全是恨意地看著老道士，猙獰著露出了尖牙。

老道士也受了不少的傷，他氣喘吁吁地差點都站不穩了。

一人一蛇就這樣僵持著。

「哐當！」

奶奶醉著從酒窖子里出來時，被鐵盆絆倒了。

她晃蕩著站起來，竟然變成了十幾歲少女的模樣。

「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連看都沒看眼前的情況，只顧著大笑。

積攢已久的恨意往上翻涌著，我分不清這是姐姐的還是我的。

于是突然身體有了力量，我猛地躥到了奶奶的身邊，咬住了她的脖子。

她嚇了一跳，使勁抓撓著我的頭，但沒有用，我的牙已經深深地嵌進她的血管里了。

鮮血流失的痛苦讓她渾身痙攣。

老道士大叫不好，想要沖上來將我刺死，但被姐姐環住了身子。

她那邊使勁纏繞著，我這邊狠狠地吸著。

「我才剛恢復青春……我才……」

奶奶還沒說完，白頭發和皺紋就又回來了。

而我則感到了身體的輕盈，充滿了無限力量。

姐姐被狠狠地刺了一劍，她無力地匍匐在地上瘋狂扭動著。

「歹婦，到底還是敵不過我。」

老道士哼哧哼哧地笑了，但他沒注意到身后舉起斧頭的我。

我猛地往下一砍！

12.

老道士被我砍倒在地，我趕緊砍掉他的四肢。

他叫出的聲音比誰都尖。

我含淚看向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黃金蟒，抱住了它。

它幾乎快沒了氣。

「姐姐，我們沒事了，一切都沒事了。」

我這麼說著的時候，身后那老道士頑強地爬了起來。

他咧開嘴沖我們笑，「你以為殺了我就萬事大吉了？」

他嘿嘿地笑。

「我死了，那些女鬼的煞氣可封不住了，她們馬上就要找上門來——」

我冷冷地看著他瞪圓了雙眼。

「不可能。」

那些煞氣重的東西確實找了上來，全都圍繞著他打轉。

之前找上門的時候，我翻到了老道士的生辰八字，掀開蓋子扔進了酒缸里。

她們知道要找誰索命。

「別——」

她們猛地沖向了他，像是形成了一團黑影。

只是那團黑影里不斷發出哀嚎。

最后黑影散去，剩下了一團血肉模糊的東西。

我又低頭看著懷里的那條蛇，難過的落下眼淚。

深扎在頭里的那根釘子突然劇烈地抖動起來

「妹妹。」

「好好活下去。」

「你要帶著我的命活下去。」

然后釘子仿佛消失了一般，我再也感受不到了。

久來的安心席卷了我，讓我抱著蟒蛇沉沉地睡在這片血污中。

13.

老李家的大妮突然回來了。

她失蹤的突然，回來的也突然。

當她看見被血浸染的家時，哭地暈倒在地，身上的紅裙子被血濺得更紅了。

劉家媳婦暫時收養了她，她一邊安慰著大妮，一邊用不懷好意的目光打量著她。

「要不就留在劉家吧，我們養你。」

以前她怎麼沒注意到呢，這大妮屁股和二妮一樣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