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有許多關于我的照片和身體情況的報告。
每份兒報告的最后,都用紅筆標著:「距離記憶回復只剩 X 次。」
最近的一次是昨天。
上面寫著:「距離記憶恢復只剩一次。」
11
既然是害怕我有心理陰影才消除了我的記憶,為什麼現在又要費心恢復呢?
在另一沓 2021 年的報告里,也寫著相同的話,就連日期和數字都是一樣的。
他們在用我們做實驗。
一次次失敗,又一次次嘗試。
整整十年,在我十歲的時候實驗就開始了,甚至更早。
下午,爸媽還沒有回來的時候,DNA 報告寄過來了。
我顫抖著雙手打開,四份報告。
我跟那個女孩兒的 DNA,分別與我的父母都不匹配。
我們都不是他們的孩子。
這一瞬間,我的世界顛覆了。
「你在看什麼?」
媽媽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我身后。
「我給你和我爸買了鞋。」
我眼睛瞄了眼壓在紙箱子底下的報告,手心里滲出細汗。
媽媽穿著一身黑色連衣裙,視線沒有在我手里的鞋上。
她溫柔的笑著,眼睛里卻像是一潭死水,沒有任何情緒起伏。
「我試試。」
她坐到了我的床邊,眼神在床上掃視。
我將鞋遞給她,用腳將紙箱子下的報告慢慢往床下踢。
媽媽拿著鞋,并沒有試穿,而是死死地盯著我。
我咽了下口水,心快要從嗓子里跳出來了。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你快試試啊,這還是我第一次給你們買東西呢。」
她看著我的眼睛,觀察我的細微表情。
「行,我回去試。」
說完她就拿著鞋離開了,順便幫我關上了門。
我松了一口氣,拿出手機刷抖音。
下一秒,我的房門再次被打開。
「怎麼了媽媽?」
她在我房間里看了一圈,搖搖頭,將門關上走了。
腳步聲走遠,我才將 DNA 報告拿出來,藏了起來。
晚上洗澡時,我在鏡子上看到原本關緊的浴室門,開了一道細縫。
我只能裝作若無其事,繼續洗。
突然,一雙眼睛出現在了那條細縫里。
12
它緊緊的貼著門縫,看著我的一舉一動。
巨大的恐懼下,我反而表演的非常自然,甚至哼起來小歌。
洗完澡出來后,我看到爸媽都在臥室里。
臥室的門緊閉著,剛才是他們中的一個嗎?
我低頭看到浴室門口一個斷裂的指甲掉在那里,我趕緊撿起來。
睡覺的時候,媽媽又給我端來了牛奶。
這次她怎麼也要看著我喝完才行。
媽媽的指甲,是剛剪過的。
他們已經開始懷疑我了嗎?
我仰頭一口喝完,然后抱怨道:「還有很多補充營養的食物啊,不一定非要牛奶吧?」
媽媽笑著撫摸我披在背后的頭發:「以后不逼你喝了。」
我想起書房里的資料,這是最后一次了。
實驗成功后呢?
他們要把我怎麼辦?
我心中不寒而栗。
「你早點睡吧。」
我看著媽媽走出去,腳步聲進了她的臥室。
趕緊沖進廁所去催吐,然后又拿出買的拮抗劑,吃下去。
半小時后雖然還有些許的困意,但是并不那麼強烈,可以控制。
晚上十二點后,院子外的大門響起汽笛聲。
大門被打開,我聽著動靜,皮鞋踩在鵝卵石上的聲音。
腳步雜亂,最起碼有三個人以上。
13
等那些人進來后,媽媽走到的門口輕聲喊了我的名字。
我像上一次一樣,裝作熟睡。
「她睡著了。」
腳步聲一個接一個的進了我的房間,皮鞋踩在地板上有種無形的壓迫感。
「這次一定會成功嗎?」
說話的人聲音有些蒼老,年齡應該在六十歲以上了。
「這次一定會成功的,您放心吧。」
我從來沒有聽到過爸爸這麼諂媚的語氣。
「好,我等了你二十年,別再讓我失望了。」
「不會的,請您相信我。」
爸爸的聲音顫抖,對方一定是個位高權重的人。
一個針頭刺進了我的手背,這次是抽走了什麼東西。
「成功后,她們倆就沒有必要存在了。」
爸爸立即說:「是。」
爸爸又在我的另一只手臂上打了一針。
和上次的流程不一樣了,他們沒有馬上離開。
我心里警惕著,幾分鐘過去后,我聽見爸爸焦急的說了句:「怎麼還沒醒?」
我幽幽醒來,假裝看到這些人非常吃驚。
媽媽趕緊將我抱懷里安撫道:「沒事兒,這些人都是爸爸媽媽的朋友,來看看你。」
我看到坐在我椅子上男人,是他,我上課的時候見過他。
一位支持中國科研事業的華僑富商。
「你還記不記你五歲的時候被車撞過?」
13
我一臉懵逼:「什麼?」
我腦海中閃過一輛汽車迎面而來的場景,一個女人將我緊緊的護在了身后。
我搖搖頭:「媽媽你忘了,十歲之前的事兒我都不記得了呀。」
凳子上的男人騰的一下站起身,冷漠的看著爸爸:「這就是你說的不會讓我失望?」
爸爸立馬彎下腰道歉:「嘉嘉沒有恢復記憶,但是另一個說不定已經恢復了。」
男人陰沉的看著爸爸:「最好是。
」
說完,便率先走出去,爸媽立即跟了上去。
我趕緊下床去看,他們都去了地下室。
我的記憶像是洪水一樣襲來。
那個在車禍來臨前將我護在身后的女人,才是我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