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做出什麼不好的決定之前,我率先開口:「爸爸,我的腿好疼。」
我擠出幾滴淚水,在地上顫抖。
他盯著我看了幾秒,最終扶起輪椅,將我從地上抱起來。
「爸爸,別緊張,我會幫你的。」我輕聲對他說。
他錯愕的看著我,我對他露出一個微笑,隨后慢慢推著輪椅往房間走。
事情永遠不會就此平息。
就像一出好戲總有開場和落幕。
13
我被陳起鎖在家里的一個星期后,他終于忍不住了,他用枕頭捂著我的頭,試圖把我悶死。
我幾乎在死亡的邊緣掙扎,一道門鈴聲打斷了我們之間的對峙,他甩開枕頭,我拼命呼吸。
明明是我差點沒命,他卻滿臉通紅,鼻涕眼淚一把。
我與他赤紅的雙眼對峙,一時間竟看不出他眼神中除了恨還有什麼。
來的人是一個瘦高的男人。
我聽見他們說關于我的事,案子在收尾,還有四具尸體需要處理,我是他們的直系親屬,需要我出面。
而陳起是絕不會讓我走的。
我的輪椅被陳起鎖在了其他的房間,兩條假肢絲毫派不上用場。
我爬下床,扒著門縫觀察他們。
那個瘦高的男人帶了酒菜,他們坐在沙發前喝酒。
隔著門縫,我與那個男人的目光撞在一起,他瞇起眼睛打量我,突然咧開嘴笑了下。
「許泱泱。」
我皺眉看著那個男人,男人的右臉有一道傷疤,我沒在負責這個案子的警察里見過他。
他走向我,陳起就在后面看著沒有阻攔。
我打心底產生一種危機感,但當我想要關門的時候,他已經伸進來一只腳卡住了門縫。
「許泱泱是嗎,不認得我是吧。」他嘴邊的笑容越來越大,配上那道刀疤,看著讓人有些毛骨悚然。
「我叫劉仁。」
我臉色一白,姐夫有一個坐牢的哥哥,叫劉仁。
「看來是想起我了。」劉仁將房門用力推開。
我垂下眼皮,冷冷的看著他:「是想起來了,所以呢?你現在應該在殯儀館才對。」
他表情一狠,突然打了我一巴掌,然后單手將我從地上拎了起來。
這麼瘦的男人,力氣卻出乎意料的大,我劇烈的掙扎起來,直到我快喘不上來氣,掙扎也越來越弱,陳起這才進來將我們分開。
「你還想進去坐牢?」他將劉仁一把推開。
我被甩在地上,假肢撞在地板上發出砰的一聲。
我知道,他并不是怕劉仁掐死我,而是不想這麼殺掉我。
14
趙宇剛死的那段時間,陳起他不止一次的帶著刀出現在我附近,但他一直沒有動手,或許是他對趙宇的愛還不夠深,還不足以讓他毫無理智的沖過來找我報仇。
「我連死都不怕,還怕坐牢?!」劉仁抽動著嘴角,惡狠狠的瞪著我。
而我對他的目光視若無睹,只看著陳起:「原來你的愛好是收留惡人。」
「許泱泱,是你殺了他們嗎?」陳起居高臨下的看著我。
從他的視角看,我或許就像地上的一灘爛泥。
「不如我們來交換問題。」我仰頭看著他,同事也看見了藏在房門上的微型攝像頭。
我的視力很好,這一點,陳起并不知道。
他很想從我嘴中聽到一些話,所以他將劉仁趕出去,關上了房門繼續站在我面前俯視我。
我的脖子有些酸了,懶得再抬頭看他那張高高在上的臉。
耷拉著眼皮,我看著兩雙機械假肢問:「陳起你會開車嗎?我是說,三年前。」
他沉默了幾秒,隨后回答:「會。」
當時撞我的那輛車,車速非常快,那條路很偏沒有監控攝像頭,但它是去趙宇墓地的必經之路。
那是陳起唯一一次殺我的機會,但他只壓斷了我的雙腿。
15
「或許我應該謝謝你。」我笑起來:「你問吧,輪到你了。」
「是你殺了你的父母,還有你的姐姐姐夫。」他直接用了肯定的語氣。
「不是,相反,我很愛他們。」我認真的回答他。
但他明顯不相信我的話,我嘗試著撐著床沿坐起來,只是很難做到。
他的表情有些急躁,又問了一遍:「你確定他們的死與你無關?!」
「他們的死與我無關。」我復述了遍。
是的,他們的死與我無關。
我只是將不該被隱藏的秘密公開罷了。
一個失去雙腿的殘疾人,能做什麼,如果不是他們背叛家庭,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我是受害者,母親是受害者,姐姐是受害者。
而兇手已死……
不,其實還差一個。
我終于坐上了床沿,陳起依舊站在我面前,我靜靜的凝視著他。
「劉仁說,他弟弟說過,如果有一天出事了,讓他殺了你。」陳起冷冷的說。
我笑了起來:「我沒有傷害過任何人。」
「你就是個殺人兇手!」陳起怒道。
「你有證據嗎?」我問。
這句話幾乎是觸到了他的逆鱗,我看著他胸口劇烈的顫動,隨后他捏緊了拳頭,幾秒后慢慢松開。
「許泱泱,殺了這麼多人,你不害怕嗎?」他試圖攻擊我的心理防線。
我面露疑惑:「我說了我沒有傷害任何人,你聽不懂嗎?」
「這里就我們兩個人,你還在裝什麼。」陳起嘆了口氣,像是放棄了一般跟我并排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