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嘉嘉的這一舉動,不但令三個女生大為詫異,連本來善良的家長們都有些擔心。他們臨走的時候悄悄叮囑自己的孩子——離那個奇怪的女生遠一點。
其實根本不用父母叮囑,米惠、熊笑笑和李玉顏也會那麼做。
因此從開學第一天,任嘉嘉就被排斥了。
顯然任嘉嘉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于是也不主動招惹她們。每天早晨,她總是第一個起床,然后悄無聲息地離開宿舍;晚上,她也是最后一個回來,無聲無息地上床。她從不和她們一起吃飯、打水、洗漱、洗澡。她總是一個人,默默的,不說話,且很少發出聲音。以致于有段時間,米惠她們甚至都忘記了宿舍里還有任嘉嘉這號人物。
不僅如此,就連上課的時候,她也是靜靜地坐在最后一排的墻角,從不回答問題,也不和任何同學搭訕聊天。在大家都積極參與社團活動、都壯志綢繆地開始計劃自己的戀愛的時候,她也無動于衷。
她就像一個不屬于這個世界的人,和大家存在于兩個互不干擾的異次元空間。所有人都忽視了她的存在,換一種角度說,她也忽視了所有人的存在。
3.不可理喻的任嘉嘉
若是她們就這樣一直相安無事下去,或許任嘉嘉就會悄無聲息的畢業,然后離開。等多年后同學聚會的時候,大家也許會詫異地發現,畢業照上有個瘦弱的女孩,竟然誰也不認識。或許還會有個文采不錯的同學,以此為素材,寫出一篇鬼故事,故事的名字很可能是《畢業照上的鬼影》。
然而,就算所有人都無視任嘉嘉,她畢竟還是活生生地、真實地存在的。所以,矛盾和摩擦是注定要出現的。
這件事,還要從熊笑笑競選上系里的衛生部委員開始。剛剛進入大學就受到重視的熊笑笑滿懷雄心壯志,發誓要把系里的衛生抓上去。她制定了各種苛刻的衛生考核制度,大有把中文系一年級變成全校「潔癖典范」的氣勢。
可是工作進展的并不順利,畢竟多數同學都是沒有潔癖的。況且,熊笑笑自己的宿舍就無法達標,這成了同學們反對她的有力證據。
拖熊笑笑后腿的,正是任嘉嘉。
在熊笑笑的變態衛生制度中,有一條考核項目是氣味。可是熊笑笑的宿舍里總是飄蕩著淡淡的霉味,這氣味源于任嘉嘉床單下的舊雜志。
提起舊雜志,熊笑笑和米惠、李玉顏就氣不打一處來。
因為有次她們三個實在無聊,就趁著任嘉嘉不在的時候,每人從她床單下扯出了一本舊雜志來看。本來她們打算隨便翻翻就放回去的,可是那雜志太好看了,于是就決定偷偷留下來慢慢看。為此她們還特意重新擺了任嘉嘉床鋪上的雜志,表面上看,根本不可能發現雜志少了。
誰知道當天晚上熄燈后,任嘉嘉剛剛爬到床上,就跳了起來,站在地上,在黑暗里默默地站著,一動不動。當時熊笑笑正在和其她兩人談論三年級的帥哥學長,說到興奮處,她坐了起來,一眼就看到了黑暗里任嘉嘉的身影,不由驚叫一聲。
米惠說:「你嚇死人啊!」
李玉顏說:「神經啊你!」
熊笑笑說:「該不會是夢游吧?」
任嘉嘉并沒有吭聲,依舊一動不動地站著,先是看了看熊笑笑,然后又看看了李玉顏,最后定定地望著米惠。然后慢慢地、無聲無息地走到米惠床下的書桌前,拉開抽屜,拿出一本雜志,繼而是熊笑笑的抽屜。
李玉顏心想,看你怎麼找到我的!還不待她想完,任嘉嘉就飄到了她的床頭,把手伸到她枕頭低下,找到了第三本雜志。
然后,她就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拿著雜志爬到自己的床鋪,認真地鋪好,然后躺下來睡覺。自始至終,她既沒有問她們是否拿了她的東西,也沒有問她們放在了哪里,她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問,就仿佛已經了然于心。
就好像,她們拿她雜志時,她就在她們身邊似的。
本來就理虧的熊笑笑三人,一下子竟然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那一刻,她們心里充滿了恐懼和不安,一晚上都翻來覆去。
從此,她們再也不敢隨便碰她的雜志了——雖然那些雜志很具有吸引力。
她們開始輪流到學校附近的書屋買《男生女生》,三個人輪流看。只是她們當時沒有發現,鬼使神差的,她們竟然不約而同地把雜志也壓到了床鋪下。
若不是熊笑笑的變態衛生制度,或許她們一輩子都不打算再和那個詭異的女生有任何接觸。
那天熊笑笑因為自己宿舍的衛生首先就不達標而遭到了學生會同伴的恥笑,她氣急敗壞地回到宿舍,掀開任嘉嘉的床單,把所有的雜志都撕得粉碎,然后沖進了廁所的下水道。
顯然,這一舉動讓她的怒氣得到了充分的發泄。怒氣發泄完了,大腦冷靜了,她才開始擔心起來——任嘉嘉發現了這一切,她會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