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手伸向褲子口袋,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那塊表不見了。
2
從榆樹川鎮回來,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馬筱陽死了,劉莉卻嫁給了我。
她從來沒有提起過,馬筱陽這位童年摯友。
我甚至不知道,她曾在榆樹川鎮上過學。
馬筱陽的死因不是秘密,榆樹川中學的人都知道,自然也包括楊爽。我是因為初二的時候舉家搬離,結婚以前壓根沒回去過,才對此事一無所知。
她是自殺。
死的時候,只有 15 歲。
我試著在網上查閱相關信息,可惜當時網絡并不發達,又是十多年前的舊聞,壓根不可能有收獲。
劉莉晚上就回來了,我要去機場接她。
我有什麼疑惑,直接問她就好。
五一假期的原因,機場高速車流量很大,非常擁堵,我比預想的時間遲到了半小時。劉莉的飛機準時到達,但她還要取行李,稍加耽擱影響不大。
然而,我沒找到人。
「你在哪兒呢?」我撥通了電話。
「回家了。」
劉莉的語氣非常低沉,聽起來很不高興。
「你說啥?」我有些難以置信,「不是說好我來接你嗎?你是怎麼回去的?」
「人家的老公都提前等著,就你半天沒來。」劉莉冷冷道,「不想接機就直說,我又不是找不到家。」
她掛了電話。
我愣了足足兩分鐘。
這他媽的是劉莉?
曾經有一次,我要帶她父母去黃果樹瀑布旅游,公司項目正要上線,我就讓他們先去機場,等我忙完就過去。
結果我被領導留下來開了個小會,沒趕上飛機。
劉莉的父母各種發脾氣,她卻苦口婆心地安慰他們,沒跟我抱怨一句,甚至訂了次日的機票,為了讓我在出發前能夠好好休息。
與之相比,接機遲到半小時算個屁啊!
我驅車回家。
打開門后,我以為家里進賊了。
亂七八糟的衣物扔了一地,我的 PS5 和 NS 也被丟在垃圾筐里。
「你在干什麼?」
我憤怒地沖進臥室,質問正在翻衣服的劉莉。
「這都什麼破衣服?土里土氣的。」劉莉頭也不回地回道,「這麼多年,我喜歡什麼,你是一點都不知道。」
我沉聲道:「這都是你自己買的。」
「嫁給你這個窮逼,我哪有條件買好衣服?」劉莉瞥了一眼,「挺大個男人,放假除了睡覺就是玩游戲,你就不能搞個兼職多掙點錢?」
言罷,她自顧自地點燃一支煙。
我傻了。
劉莉從來不抽煙的,甚至聞不了煙味。
等會兒,不對勁兒。
「你……」我試探著問,「不是被鬼附身了吧?」
「我被窮鬼附身了。」劉莉吐出一陣煙霧,「我弟弟要結婚了,你手里還有多少錢?」
我感覺脊背發寒,皺眉道:「你哪有弟弟啊?」
「我爹的私生子,最近剛相認。」劉莉冷眼看著我,「要買房子,還缺 70 萬。」
這真是說瞎話眼睛都不眨。
「先不論這事真假,就算我有,這錢該我出嗎?」我也怒了,冷哼道,「你怕是不想過了吧?」
「隨便你怎麼想。」劉莉不以為意,「要離婚,明天咱就去民政局,先填好表,等冷靜期一過,立馬可以辦手續。」
油鹽不進。
我無奈地嘆了口氣:「有話好好說行不,你到底怎麼了?跟同事出去玩了一圈,咋跟變了一個人似的。」
「我只是不想再忍你了。」劉莉坐在床上,隨意往地上彈著煙灰,「人生匆匆幾十年,我何必看你臉色?那次你說帶我父母去黃果樹瀑布旅游,自己卻因為公司破事耽誤了飛機,你把我當成什麼了?你有在意過我的感受嗎?」
翻舊賬。
我徹底無語了。
雖然不知道她這次出去發生了什麼,但以我對她的了解,絕對不會有這麼大的變化。
這不合理。
而我也沒干什麼,只是回鄉上了個墳。
莫非……
與馬筱陽有關?
「問你個事兒?」我岔開話題,「你認識馬筱陽嗎?」
劉莉一怔,雙眸微瞇:「你問她干啥?」
「看來是認識。」我冷笑道,「為什麼沒有聽你提起過?」
「沒必要。人都死了,有什麼可說的。」劉莉說得風輕云淡,「你別轉移話題,到底離不離婚,不離就拿錢。」
「你丫腦子有病。」我轉身便走。
3
從家里出來,我不知道該去何方。
馬筱陽的死,絕對有問題。
鬼使神差一般,我走進了「命理堂」,這是一家風水算命的店鋪,平日里沒什麼生意,老板據說會點鬼神之道,靠著給人趨吉避兇掙錢。
老板正在吃飯,吸得面條嘩啦亂響。
我坐在他對面,把榆樹川鎮的見聞跟他說了。
老板頭也不抬:「五十塊錢。」
「上來就要錢?」
「破財免災。」老板抽出紙巾擦了擦嘴,這才正眼看我,「給不給隨你。」
沒多貴,我就掃碼支付了。
「山里不讓燒紙,你燒了是不?」
「對啊!」我坦然道,「每年都禁止,依然有人燒,無所謂。」
「既如此,為啥擔心不讓抽煙?」
「啥意思?」
「你要是這個智商,神仙也救不了你。」
我被鄙視了?
同時,我也明白了。
我是要進山燒紙的,楊爽卻跟我說山里不讓抽煙?
那塊表,是拿煙后才出現在腳下。
在那之前,楊爽坐在副駕駛位置。
我并沒有看到真正的馬筱陽,所有的話都是楊爽說的。他如果自導自演,那一幕詭異情境確實可以解釋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