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在鎮上讀書,總會遇到兩個形影不離的女生。她們只是鄰居,看起來就像親姐妹。后來我家搬離了小鎮,從此失去了她們的消息。
直到我的婚姻瀕臨崩潰,才發現……她們竟然都是我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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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莉的變化,應該跟我回老家上墳有關。
當時清明節已經過了,馬上要到五一假期,我堂妹準備那時結婚,劉莉作為嫂子,按理應跟我一起回到榆樹川鎮參加婚禮。
但她不打算去。
理由是假期約了幾個同事出去玩,這些人對她職場非常重要,實在不能爽約。
我當然不滿意,就跟她吵了一架。
她性格平和,從來不會針鋒相對,不是道歉就是給錢,我之前喜歡什麼游戲,想買什麼衣服,每逢此時她都干凈利落地給我買。
我感覺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怨氣完全發泄不出來。
這時,我堂妹打電話過來,跟我說婚禮取消了。
問及原因,她說統計發現,很多人都在假期出去玩了,來不了,與其尷尬地舉辦婚禮,不如旅行結婚大家都省心,份子錢又不會少收。
我與劉莉的矛盾瞬間土崩瓦解。
相安無事幾天,劉莉就拎著行李箱出發了。
本來我想厚著臉皮跟她一起去,被她拒絕了。經我核實,同行的都是女人,我跟著確實不太合適。
可是總得干點什麼,否則太無聊了。
突然想起來,清明節的時候我在加班,沒有給爺爺上墳,現在空閑下來,可以回去補上,順便看看曾經的發小和同學都誰在家,一起敘敘舊。
榆樹川鎮還是老樣子。
甚至比起我上初中的那會兒,更加荒涼了許多,幾乎看不到年輕人的身影。
接我的是楊爽,他是我的小學同學,由于家里承包了不少水田,這些年一直沒有外出闖蕩。多年前我就聽說他結婚了,我因為沒空參加婚禮,還給他轉了兩千塊錢算是隨份子。
他現在離婚了。
「因為啥啊?」
我們找了個街邊小飯館,我倒著啤酒,忍不住發問。
「沒什麼原因。」楊爽搖頭苦笑,「我這廟小,容不下她這尊大佛。」
見他不想多說,我也就沒必要再問了。
「劉莉怎麼樣?」他反問。
「挺好的啊。」我得意地笑了笑,「善解人意,也沒啥脾氣,算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好媳婦。」
他并未看我,低眉淺目地注視著酒杯,輕輕點頭:「那就好。」
我察覺他的語氣有點怪,但他似乎沒有解釋的意思。
這酒喝得索然無味,很快就結束了。
翌日,楊爽陪我一起去山里。
到地方以后,我先下了車,從后備箱拿出了紙錢元寶和白酒貢品,正要走,楊爽突然拉住我:「先抽支煙,山里不讓抽。」
我認為有道理。
煙在車里的變速桿下方,我從副駕駛這邊開門去拿。
我和楊爽各點了一根煙,開始吞云吐霧。
「這啥?」他指著我腳下問。
我低頭一看,腳邊有一塊女士手表。
撿起來后,我淡然笑著:「這是劉莉的表,她總戴著。一定是剛才關門的時候,從副駕駛扶手下邊的收納層掉出來的。」
「挺破啊!都掉漆了。」楊爽撇嘴道,「你也不說給買個好點的?」
「買了一堆,都不戴。」我搖頭道,「就愛這個破表。問她哪來的,也不說。我曾經懷疑是她媽給的,后來我問過丈母娘,根本沒那回事。」
楊爽目光轉了轉,并未言語。
煙也抽完了,我們往山里走去,那塊表被我順手揣進了口袋。
我爺爺的墳被樹木環繞,其實不讓燒紙,被巡山的林場管理員抓住,會被罰款。但我不在乎,又不是沒被罰過。這麼多年,也沒見誰真的引發森林大火。
很快就打掃祭拜完畢,我還磕了幾個頭。
我從羊腸小道出來,看到楊爽正站在遠處的一個墳頭前,盯著墓碑喃喃自語。
「這誰啊?」
我走過去,掃了一眼名字,發現不認識。
「馬筱陽。」
「我認識字。」我沒好氣道,「馬筱陽是誰?你前女友?」
「真是就好了。」楊爽深吸口氣,緩緩道,「你記不記得,咱們上初中的時候,每逢冬天,總會在那趟路過學校的客車上,碰到兩個女生。」
「有印象。」我點頭道,「她們兩個形影不離,連穿的衣服都一樣,當時我還問過你,這倆是姐妹不,你說算是。」
「馬筱陽就是其中之一。」
「啥玩意?」我大驚失色,「她死……哦不,她去世了?」
楊爽機械般地將頭轉向我,瞳孔中漆黑一片,幾乎看不到瞳仁,咧嘴露出一抹陰森的笑容:「你猜另一個是誰呢?」yz
陰風驟然而起,沙塵被裹挾著席卷四周,遮蔽了視線。
我下意識地后退,被樹藤絆了個跟頭,腦袋磕到石頭,瞬間失去了意識。
不知過了多久,我悠悠轉醒。
「你咋了?」楊爽一臉困惑地盯著我。
「你……」
不對,剛才絕對不是楊爽。
我側頭看向墓碑,黑白照片上的馬筱陽開心地笑著。
但我總覺得,她是笑給我看的。
「另一個女生是誰?」我脫口而出。
「啥?」楊爽怔住。
實錘了,不是他。
「你記不記得……」我把剛才的話,原封不動地還給了他。
「別鬧了,你會不知道?」ყƶ
我現在知道了。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我又不是弱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