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鮮活的她殘缺地歪在那里，不能像從前那樣安慰她愛哭的妹妹。

也見到了室友姚晴，她還活著，但跟死了沒差，她被這些儀器吊著一口氣，我從她的眼睛里看出了乞求。

乞求我讓她解脫。

我用從導員那得來的相機把我所見的拍下來，盡管內心非常不情愿，但我有必要讓外面幸存的人知道真相。

我麻木的、宛若一個被操縱的機器人一般行動著，因為姐姐死后，我也就跟行尸走肉沒什麼差別。

何微給我爭取的時間不多，我必須得走了。

知道真相的何微比我強，她沒哭，只是很冷靜地告訴我，她想救姚晴，想救其他無辜的人。

我樂意奉陪。

25

之后我又進入了一次密室，這次沒有空手，帶出了一位同樣吊著命的女孩。

她說她孑然一身，沒有牽掛，如果能夠幫到我們，順便替自己報仇，她愿意獻身。

末了，便輕輕地離開了這個對她不公的世界。

我的第一個計劃是，讓我們宿舍樓的同學們知道真相。

而學校管理制度森嚴，在外面和不同年級、宿舍及樓層的人講話會打草驚蛇，所以只能從宿舍內下手。

我把她放在女廁最后一個隔間，用細線吊著里面的門鎖，讓門不能被從外面打開。

然后我會假裝受到驚嚇，借此機會裝病休息，這時我們已經搬到了頂層八樓。

由于宿舍樓層之間并不相通，我得想辦法下到別的樓層去，只要聯系到其中一層，讓整棟樓的同學知道只是時間問題。

我將目光轉向下水管道，它的旁邊是窗戶。

北方的冬天，寒風凜冽，把松動的窗戶吹掉也是有可能的。

管道被砸破后嚴重漏水，被發現的時候已經滲漏到了一樓，只能盡快拆換管道。

維修工人趁上課期間來修理管道，因為拆磚，地面被空出一個口子, 這對體型嬌小的我來說剛好可以接受。

我支開工人, 順著口子鉆下去，為了躲避攝像頭，只能將照片塞進廁所旁邊的宿舍門縫里。

只靠這樣遠遠不夠，我們還缺少力量，必須想辦法告知二號宿舍樓的同學們。

而丟了尸體的劉主任終于升起了警戒心, 在他去查莫名出現在外界的尸體的這段時間里，居然雇用了專人看守辦公室。

但他還忽略了一點, 那就是不要小看人心, 何微給了那保安一筆錢，比他工資多了幾倍, 當即跑路。

我便又帶出一個女孩，這次是我的姐姐。

26

劉主任這次沉不住氣, 大半夜宣布開會，而我借隊形之利, 將照片送到旁邊人的手里。

但這樣的后果即是暴露了我。

但問題不大, 還有何微。

她真的很厲害，短短的時間內就取得了劉主任的信任。

我被他挾制后，何微負責擾亂校園，呼吁全體同學團結起來保命。

這是一次豪賭, 賭對就贏, 賭錯就輸，我除了一條性命，也沒有什麼可失去的了。

老天眷顧，也或者, 是女性的集體自救。

可當一切都要順利進行下去時, 姚晴卻不愿離開, 我很能理解她，她這樣子就算出去，以現在的醫療也難活命, 還要飽受輿論的壓力。

何微終是忍不下去, 埋頭痛哭。

重要的人在自己眼前離世，是常人最無法承受的痛苦。

但何微明顯比常人要厲害得多，她只是自己承受了一會兒，便尊重了姚晴的選擇。

我猜若不是姚晴的請求, 何微一定會死在這, 陪伴姚晴永遠沉睡在燎原烈火之中。

因為我也一樣想這樣做，但姐姐唯一的愿望就是想我好好地活下去, 帶著她那份一起。

警察把我們帶走做了調查，可沒人能說清到底是什麼原因導致起火, 也沒人知道為什麼校領導們被困在了那棟大樓里, 更沒人知道地下室的那些尸骨由誰導致。

但在那之后, 某些販賣人體器官的交易細節照片莫名流傳于世, 大家發現犯罪分子是之前新聞上提到的被大火燒死的那批人。壞人不得善終，大快人心。

人民警察憑此搗毀了黑市窩點，為民除害, 解決了老百姓心中一大病灶。

我和何微逃出烈火，和遠處的廢墟遙遙相望，像是在作最后的道別。

我想我們永遠都不會忘記這一天, 也不會忘記這段經歷，但我們會將這份悲痛埋藏在內心深處，繼續拼盡全力地活下去。

（全文完）